“火土是我们茅山的人,我怕你们把他拐跑了。我当然要去了。”风叔冷哼一声,“不过我要带着我侄女。”
“随便你咯,我那里也住着些女檀越,”桑信道,“还有个明星呢。”
“藏污纳垢!”风叔又嘀咕一声。
“喂,住一晚两千块,换了你,这钱你不赚啊?”桑信道。
“要是阿艳听了,肯定跟你急。”风叔幽幽道。
桑信笑容僵在脸上,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虽然气他嘴臭,但我真的佩服他。咱们这些人里,身上有侠气的只有他了,阿风你只能算半个。他骂我,但还愿意跟我这种人一起做事,我就觉得脸上有光……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一把尺子,就是铁艳。”
“我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铁艳不愿意再理我了,就说明我过了线。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过线,就是因为他在。可现在,我心里这把尺子没了……”
众人闻言,都是黯淡沉默。
“逝者已矣,向前看吧。”黎叔幽幽地道。
不尽人意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人生总是不圆满的,比如黄父的突兀消失,比如铁艳和龙婆的离去。
但世间总是还有美好的,这些美好就是我们接受那些不圆满的理由。
他沉思一会儿,突然又转过身去,走到华仔面前,笑道:“刘先生,介不介意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录像?”
“你相信我了?”华仔一怔,立刻精神一振道,“你跟我来!”
港岛有两个灵渡寺,其中一个是港地佛门发源地,始建于东晋年间,位于元朗。
这是个大寺,是港岛香火最旺的佛门修行地,这样的地方,当然不是桑信这种“佛门外围”传人能染指的。
但桑信这个人吧,有点怎么说呢?俗称不要脸。
他的寺庙也叫灵渡寺,但是这个灵渡寺有个前缀——荃湾。
牌匾上,这两个字很小,小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毫无疑问,他的这个寺庙就是为了蹭人家的热度,根本就是个山寨版本。
桑信的这个寺庙最早的时候叫南泉寺,是他师兄打理的,但香火不旺,而且负债累累,都快倒闭了。
他们这一脉那时候日子过得很穷,靠给人开光、驱邪赚点辛苦费,最难的时候还要端着钵盂出去化缘。
后来师兄在一次驱邪过程中被厉鬼反噬,死了,魂飞魄散,身为师弟的桑信发现自己连葬师兄的费用都拿不出来。
施法驱邪这一行,没有人身保险,也没有工伤赔偿,出了事,事主甚至嫌晦气,还把师兄的尸体扔了出来。
桑信一个人背着师兄的尸体走了十几里路回到寺庙,捡了些柴火,把师兄的尸体给火化了。
但这一幕被附近村民看到,于是原本就香火不旺的南泉寺就更没人来了。
没人会来一个烧过死人的寺庙上香。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山穷水尽的桑信还被古惑仔勒索,被一群人暴揍一顿。
别以为会法术了不起,要是来几十个古惑仔,风叔也得挨揍。
施法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法术主要针对的是鬼,不是人。
对付人,还是得看拳脚,看你有没有枪,有没有刀。
桑信几天没吃饭,又挨了一顿揍,躺在破庙里三天动弹不得,一口水都没喝,差点死了。
后来风叔来了,桑信这才得救,活了过来。
风叔那时候还在西九龙警署当差,他也是修行人,对这些同行们都很帮衬,这也是他这么有人缘的最大原因。
他一召唤,大家都来了。真以为只是为了正义?
我们要寻求正义干嘛带着你风叔?
归根结底,还是大家认风叔这个人。
桑信大病一场,醒来后又在佛前枯坐七天,然后他就悟了。
他悟透了一个朴素的大道理——活在世上,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就是不能没钱!
然后他便云游了整个港岛,考察香火市场,做问卷调查,搜寻潜在“客户”。
他利用自己的术法去赌场发了笔横财,然后用这笔钱重新修缮了寺庙,把南泉寺改名成了“灵渡寺”,荃湾灵渡寺。
然后自己又搞了一身行头,冒充高僧。明明是自己花钱修的寺庙,却偏偏找了个洋人,说寺庙是洋人捐的。
还编了个他帮洋人转运驱邪,洋人知恩图报的感人故事。
灵渡寺的名头,再加上洋人报恩的噱头,使得桑信的新寺庙一炮而红。
自此,桑信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财源滚滚来了。
正统灵渡寺的僧人也找上门来了,但桑信指着荃湾两个字给人家看,说我这里是荃湾灵渡寺,又不是你们大灵渡寺,而且谁规定就你们能叫灵渡,我就不能叫了?
双方扯皮了几次,桑信拿出了二皮脸的精神,使得对方彻底败退,懒得跟他计较了。
自此,桑信便成了港岛有名的大师,直到今天。
每一笔原始积累都带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不可否认,桑信地寺庙充满铜臭,也不乏一些骗人的勾当。
但桑信之所以这么有名,这么受人尊崇,最重要的是他是真有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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