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我不相信你许sir,而是你不相信我。”苏乙沉默片刻,突然话锋一转道,“我虽然不懂政治,但对于人性,我还是懂一点的。”
他看着许一凡。
“小时候,我唯一一次去乡下,是因为有叔公承包别人家的鱼塘快要到期,”他说,“但鱼塘里的鱼,他却不想留给下一任主人。于是他把大多数鱼低价卖掉,又呼亲唤友,把鱼塘里能拿的东西,都叫大家随便拿去分。”
“我记得我家当时装了很多东西走,当时所有人都很感谢那位叔公。”他对许一凡笑笑,“当时我不懂事,那个叔公宁可把一辈子心血都毁了,都送人,也不想它白白留给后来者,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三年就回归了。”苏乙盯着许一凡的眼睛,“港岛就是那个鱼塘,我不知道人权法到底是个什么法,但我知道,不列颠人一定不会光着屁股走人!”
许一凡眼神微动,闪烁着凌厉的光泽。
“其实鱼塘是谁的,我无所谓,”苏乙却笑了笑,道,“做卧底这么多年,坐到如今的位置,我说我没有野心,连傻子都不信!””
“许sir你如果真的看重我,我会很开心。”他突然表情一肃,“我不关心政治,我只关心我的前途,我的利益!所以我们最好谈一点实际的东西,许sir。”
“你还真是让我,再一次刮目相看啊……”许一凡盯着苏乙良久,感叹道。
他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略有沉吟。
显然,有些话即使是他的心腹,他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苏乙很识时地立刻道:“前面路口拐过去就是上花山,我知道有个地方风景不错,只是有点荒凉,许sir有没兴趣一起吹吹风?”
许一凡一怔,看向苏乙。
苏乙的表情写满诚恳和恭敬。
他笑了笑,拍拍苏乙的肩膀:“好。”
车子沿着山路蜿蜒而行,路过山腰别墅的时候,苏乙特意多看了两眼,眼神有些恍惚。
在第一个片场世界,这栋别墅,是属于曹楠的。
现在比那时早了十多年,但山还是这座山,别墅,也还是那栋别墅。
他看着苏乙,嘴巴张了张,艰涩吐出几个字:“别、别冲动……”
这话仿佛是别人说的一样。
苏乙举着枪,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阿继,我们……”
砰!
一声闷响把许一凡想说的话永远留在了他的肚子里。
苏乙眼都不眨,面无表情果断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穿过许一凡的额头。
这位还有满腔城府未曾施展,仍有几多抱负没有实现的警务副处长,瞪着空洞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斜斜倒在了地上。
苏乙保持着开枪的姿势,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山风拂面。
突然某一刻,苏乙吐出一口气,然后,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活泼起来。
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嘴角不自觉勾起灿烂的笑容。
“哟嚯!”他收起枪,欢快地叫了一声。
他看看车,再看看两具尸体,又眺望四周。
因为尽量做了消音处理,所以刚才的枪声并不大,再加上比起第一个片场世界,94年的上花山,特别荒凉,所以刚发生的一切,根本无人察觉。
苏乙收起枪,开始挽起衣袖。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两个小时后,苏乙在新界某地打通了吉米的电话。
“继哥?”
“吉米,阿信在不在你那里?”
“正在给他接风呢,继哥。”
“你带着他,然后去叫上陈永仁来接我,地址是……”
又半个小时,一辆车缓缓停在新界某荒滩的路边。
苏乙从路边的树后闪身而出,悠哉走过来。
吉米、阿信和陈永仁急忙下车,跟苏乙打招呼。
苏乙微笑颔首,信步走过去上了车。
他坐在后排,陈永仁见状刚要去坐副驾,却被苏乙叫住。
“阿仁,你来跟我坐。”
陈永仁一怔,道:“好啊。”
“那我坐前面。”阿信笑嘻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