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慧里北街派出所。
进派出所的时候,苏乙看到两个警察压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走进了大门。
这青年还一个劲儿嚷嚷:“真不是我偷的!我发誓,真不是我!东西一直就在那儿,我根本没拿!要是真是我偷的,让我活埋地底下!”
这话有点古怪,苏乙忍不住看他一眼,又看看四周,表情有些恍然。
在一间办公室里,苏乙终于再次见到了马尚。
这胖子一看见苏乙眼眶都红了。
“你特么跑哪儿去了?”
刚说一句话,眼泪花子就掉了下来。
然后这胖子慌忙一抹,嘴一咧笑骂了句“艹”,就老脸一红,上前一把狠狠抱住苏乙,重重拍打了几下苏乙的脊背。
“你想拍死我啊!”苏乙没好气地推开他。
“我真想拍死你!”马尚骂道,“你死哪儿去了你?三天了一个电话没有,到你公司问你也一直都没上过班,假也不请,我真当你丫出什么事儿了呢,不然我能麻烦人警察叔叔吗?你这叫浪费社会资源你知道吗你!”
马尚看着是在骂苏乙,其实是在隐晦地提醒苏乙给派出所的人说些好话。
都是穷苦家孩子出身,天生对带官帽子的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麻烦人家就已经很感激了,得知是个乌龙,那股诚惶诚恐的劲儿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
如果是以前的苏乙,这会儿定然是千恩万谢对警察表示感激,好话一箩筐地往外说,姿态要多低就摆多低。
但现在,他看向一边的中年民警,只是露出和善的笑容,上前两步伸出手来温和道:“警察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这中年民警几乎下意识伸手弯腰,一句“应该的应该的”脱口而出后,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个二十出头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伙子。
那强烈的违和感顿时化作满脸的尴尬,他表情要多古怪就多古怪。
苏乙看出了中年民警的违和,却依然和颜悦色笑着,拍拍他的手背道:“怪我没有跟家人朋友说清楚,害得他们关心则乱,希望没给咱们所里的工作添太多麻烦,不然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他看向苏乙:“说说吧,你突然莫名其妙跑那么偏的地方干嘛去了?这三天,你都待在哪儿?在做什么?”
“就是散散心。”苏乙笑道。
“有这么散心的吗?”王伟平道,“说实话,你浪费了这么多警力为你忙前忙后,听你一句实话,不为过吧?”
“真的就是散散心。”苏乙道,“山里钻了三天,露宿了三天,现在北漂压力多大您也知道,我这点工资,四个月加起来不吃不喝才够买一平米的房子,发愁啊。”
王伟平似笑非笑:“那你这三天吃什么?喝什么?监控显示,你去可没有带任何食物和水,而且你去的时候也不是穿这身衣服,你这身衣服又是从哪儿来的?”
“农村的孩子,在山里饿不死。”苏乙不慌不忙,面不改色笑道,“这身衣服是一个驴友给的,当时他看我脏兮兮的,他说他不用了。我也没问他名字,大家萍水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等王伟平再问,苏乙话锋一转,问道:“对了王哥,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的同时抓了个贼进来……”
他把那个贼喊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道:“他话里说东西一直在那儿,还赌咒说真是他偷的就让他活埋在地底下……”
王伟平皱眉道:“这话听着是有些别扭……”
苏乙笑道:“是啊,我也听着别扭,所以我看了眼周围,发现东北角有个戴眼镜的家伙在那儿支棱着耳朵听着,等他们一进去,这家伙就赶紧走了。”
“他在给这个戴眼镜的报信!”王伟平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赃物还在原地,埋在地底下没来得及取走?”
“王哥想得有道理!”苏乙一副恍然的样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人民警察!”
王伟平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苏乙,道:“你们先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罢,就匆匆出去了。
苏乙笑呵呵一回头,就发现马尚嗔目结舌看着自己。
“看你爹干啥?”苏乙毫不客气道。
“我艹,是你!”马尚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