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看到提着大包小包进入病房的金生火,苏乙很诧异地问道。
“你以为我想来啊?”金生火没好气地道。
他走进来把东西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如数家珍般道:“呐,泰古斋的糕点,唐沁楼的桂花酒酿,同济堂的龟苓膏,丰和大酒楼的百合雪梨羹,花儿是拱宸桥租界里哲彭人花店里买的,水果都是从走海的德国人家里淘换的。”
“司令说了,给你最好的东西,算是他的心意。为了给你置办这点儿东西,不让司令的心意打了折扣,我跑了四五个钟头,都没歇过气儿!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我就是跑个腿儿当不起你一声谢字,东西我放这儿了,您是留着还是扔出去喂狗,都随你意。”
“另外,司令的意思是让我陪着你跟你聊天儿,不过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我估计你也这么想。我要是硬在这儿留着跟你嘚吧嘚吧,估计你没病也得气病。所以我干脆在门外守着得了,你有事儿就叫我,没事儿就该干嘛干嘛,最重要的是咱俩互不打扰,你得实惠,我得清净!”
“那就这样?”
金生火一通话机关枪似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根本没有再给苏乙说话的机会。
苏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饶是被病痛折磨得怏怏欲睡,此刻也不禁哭笑不得。
看过白小年所有资料后,对于金生火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苏乙自然是十分清楚。
其实两人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化解,无非是利益和意气之争罢了,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白小年做得确实过分,不但让金生火赔了面子,还让他折了利益。
事后白小年还趾高气扬跑到金生火面前,当着金生火手下的面耀武扬威一番,把金生火气得七窍生烟,自那算是彻底把白小年恨上了。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若非张一挺居中调停,只怕金生火这个“老实人”还不会善罢甘休,非要给白小年一个好看。
结果张一挺把这事儿按下去了,白小年依然不依不饶骂金生火是“硬不起来的孬货”,这下两人算是彻底结了死仇。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白小年看不上金生火这个人,觉得这就是个靠裙带关系混上来的酒囊饭袋,所以不把金生火当回事。
苏乙张张嘴想喊住她,却无奈作罢。
医生进来又给苏乙打了一针退烧针,喂了些药。在李宁玉的逼迫下,苏乙勉强吃了点东西。
折腾了约莫一个小时,苏乙才重新躺下。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苏乙夸赞道,“看来刘先生有福了。”
李宁玉抿嘴笑了笑,把发丝往后面挽了挽,道:“今天司令开会,说是要根据汪主席的指示,对部队进行全面的改制,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可能会长期驻扎在军营里。”
“全面改制?”苏乙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蹊跷。
“是啊,”李宁玉道,“大家都感觉很奇怪,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走个过场,但看司令的意思,好像这回要认真对待,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你是没看吴大队今天的脸色,难看得要死。”
如果部队改制,首当其冲的必定就是身兼参谋部部长和剿匪大队队长两职的吴志国。
“他是冲着吴大队?”苏乙疑惑道,“不能够吧?”
李宁玉摇头:“说不上……”
“你说,他该不会是知道武田和我的事,故意躲麻烦才这么说吧?”她突然看向苏乙。
“不至于吧?”苏乙的表情有些奇怪,李宁玉这么想太牵强了。
“不行,我有点怕……”李宁玉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听说武田快回来了……下个星期哲彭华东军部有重要会议召开,他一定会赶回来开会。刚好这个时候张司令又要躲开……这实在太巧合了。”
“我觉得玉姐你想多了。”苏乙道。
这事儿太扯了,部队改制的事情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乱子。
这么大的事情,会是为了躲你的麻烦?
简直开玩笑!
“万一呢?”李宁玉更加担忧,一把抓住苏乙的手,“不行,小白,你得帮我搞清楚司令是不是真的在躲麻烦,如果他真的躲我,那我真的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