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年过不惑,身体状况正在逐年下降,这也是他急着为门派开枝散叶的原因之一,因为他怕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越来越力不从心。
“不用你打。”郑山傲道。
陈识一怔。
“你打,被你踢过的武馆不会容你!”郑山傲端起桌上的红酒,道,“教出个徒弟打!”
“不能容我,能容他?”陈识有些不解。
“徒弟得本地找,津门人容津门人。”郑山傲笑了笑,“我帮你挑一个吧。”
“教一个人最快三年,我等不及!”陈识皱眉。
郑山傲冷冷道:“你只能等!”
陈识眉头皱得更深。
“还有个办法。”郑山傲突然悠然道,“你帮我个忙,不用你踢馆,你开武馆的事儿,我替你担了,最多三个月,我让你的武馆开张大吉。”
“什么事儿?”陈识看向郑山傲。
“还记得耿良辰吗?”郑山傲道。
“你想要他的速成法?”陈识立刻反应过来,眼神一闪。
“习武的,谁不想要?”郑山傲自嘲一笑,“他这速成法,戳我心嘎巴了。”
苏乙没有阻拦,笑眯眯看着陈识,等他干了这碗滚烫的茶,这才悠哉道:“比起一见如故这四个字,我更喜欢另外一句话,叫做‘日久见人心’。”
“所以陈师傅,我们为什么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怎么相处。”
“这话,在理。”陈识看着苏乙,认真道,“耿先生年纪轻轻,看事情却比我看得更透彻,处事也比我更畅快!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原本就抱着七分真心来结识你的。”
“我信。”苏乙笑道,“陈师傅,咱们都是武人,不如用功夫说话,先切磋一场,再叙感情利益。”
“好。”陈识微微沉吟,答应下来。
武人之间,以武会友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爽快!”苏乙兴致很高,在的擂台上,他也碰到过练咏春的,不过MMA里,大家都是拿来主义,融合怪,咏春对于一个真正的拳手来说,不过是他工具包里的一种工具罢了。
真正只打咏春的专家,苏乙还是头一次碰到。
他怎能不见猎心喜?
“我找地方,陈师傅随我来!”苏乙兴冲冲带着陈识离开茶楼。
很快,苏乙花了点钱,就找了个没人打扰的场馆,
两人对面而立,苏乙脱掉了上衣,露出精赤的上身,然后把下面的长裤高高卷起。
陈识目露奇色,他每次看苏乙这一身流畅的肌肉,都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一探究竟。
很快,苏乙就做好了准备,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对陈识道:“我这一身功夫其实很杂,柔术、拳击、摔角、泰拳,一锅烩。但全是国外的东西,没有咱们华人的传统功夫,这点一直让我很遗憾,其实我之前一直都怀疑,咱们国人的功夫,到底能不能打。”
陈识倒是没有因为苏乙的话生气,因为不光是苏乙怀疑,这年头儿,怀疑国术能不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别以为现代对传武的质疑声很大,在公认的民国武术黄金年代,国人对武术的质疑声更大,甚至形成一股极大的浪潮。这种质疑不单是一种怀疑,更是国人自古以来骨子里对武人的轻视和否定。
虽然在现代国人谈到传武时喜欢用“源远流长”来形容,但纵观五千年上下,武人何曾有过地位?
自汉代“独尊儒术”使得儒家地位获得尊崇,华夏便长期处于重文轻武的文化中。
武术,一直都为主流的士大夫社会所不屑,习者多为农民、郎中、走南闯北的手艺人,活着就是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这些都是被视为不入流的团体。
武术不但在承平之世不受士大夫和权贵阶层看重,即使是在需要杀敌立功之人的乱世,领兵打仗的将领们也压根就不看好这类所谓“武术家”,尤其是那些神神叨叨的武林高手。
明朝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在其中就对当时前来投效的所谓少林高僧一类人印象极差,认为他们根本不堪用,后来仿效戚继光练兵的曾国藩,同样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文人不爱,军人又不屑,武人们为了改善自己的地位,向主流社会靠拢,也为了吸引更多民众习武,于是开始给自己的拳法创设一套建构于阴阳五行之类的体系,再附会上历史名人及各种传奇故事,于是就形成了诸多门派。
你看现在的武学门派,这个的祖师是赵匡胤,那个的祖师是岳飞,甚至还有追溯到三国时期认关公为祖师的。但凡这些人在天有灵,只怕也会一脸懵逼。
这都哪儿跟哪儿?根本不挨着!
之前提到过,民国武术为什么会突然昙花一现,其实最早提出“中国之武士道”的人是梁启超,当时清末“弱者当为强肉,愚者当为智役”的思想盛行,一部分有识之士寄希望于中华民族的尚武传统,希望以古代侠士之风重振国民精神。
但武术带给一个民族的,不是自信,而是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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