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馆长纷纷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郑山傲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见没?
这就是那混账王八蛋耿良辰干的好事!
他是有嘴也难辨。
跟他们解释,说这是耿良辰自发行为,跟他郑山傲没关系?
你连你干儿子都管不住,谁信?
再说了,为了八号码头的事情,郑山傲没少付出代价,你为了你干儿子都这么付出了,你现在告诉我们说你干儿子不听你的?骗鬼呢?
承认这些馆长们的指控,耿良辰踢馆确实是自己策划的?
那更不可能,不能承认,一认,他这名声就真彻底毁了。
不能承认,又否认不了,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郑山傲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道:“按规矩来。”
“你们不用给我郑山傲任何面子,该怎样,就怎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事儿啊,我不掺和,我避嫌。”
“耿良辰胜了,是你们自己没用,怪不得我;耿良辰败了,我谢谢你们!”
“家里保姆还炖着汤,各位老哥们儿,我就不奉陪了,你们慢慢商量,打今儿起,什么事情都不要通知我,我闭关了。”
“这说明你的眼光是正常的。”苏乙开了句玩笑。
刘海清忍不住笑了。
“明天你踢馆,我会到场观礼。”刘海清道。
“没必要,”苏乙道,“他们不敢玩阴的。”
“不是去为你撑场子。”刘海清道,“你放弃官场也要成为一个武人,我就是想看看,你做武人的时候和你运筹帷幄的时候,到底哪个更适合你。”
“那你有眼福了。”苏乙道。
有眼福的不光是刘海清和津门除了郑山傲以外十八个武馆的馆主,还有津门文化体育协会的会长,各大报社的记者,以及一些慕名而来,有身份有地位、武行不敢撵走的人。
英华武馆的演武场聚集了数百人,密密麻麻,挤满了四周,只留出中间空着的场地。
这还是苏乙没让脚行的兄弟进来,否则这么大场地,还真有点招呼不开。
人多就容易乱,兼之来了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到了后免不了互相寒暄,更有甚者当场接受起了记者的采访。
这一来二去,原本约定好要九点开场的比武,拖到了快十点还没开始。
有个主管体育的官员甚至来了兴致,打算在这场比武前发表一番即兴讲话。
眼看着原本的比武台被临时摆上了讲台,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走上台去向下面挥手,掌声雷动,苏乙突然感觉这一幕无比地荒谬和可笑。
他来这儿到底是来比武的,还是来作秀的?
这些人到底在凑什么热闹?有他们什么事儿?
“是不是心里很不爽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乙回头,就见一个身穿一身西方现代骑士服的短发女人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只看一眼,苏乙就猜到这女人是谁了。
除了邹榕,津门哪个女人还会有如此气势?
邹榕笑呵呵往前几步,和苏乙并排而站,看着台上已经开始讲话的官员,笑道:“今天的主角明明是你,但却被这些你根本不认识的,无关紧要的,莫名其妙的人抢了你的风头,心里是不是挺不是滋味的?”
“的确不是滋味。”苏乙点头承认,“但我也只能忍着。”
邹榕诧异看了他一眼,笑道:“年轻人都气盛,最看重风头和面子,如果被人抢了风头,抹了面子,要么死不承认,要么不顾一切也要拼命。你好像不是这样?”
“我不是。”苏乙笑着看向他,“我这人惜命,知道面子意气都是害人的根,能不要就不要。”
“那你踢馆是为了什么?”邹榕笑道,“你四家脚行一个月赚的钱,比开武馆一年赚的都要多。”
“广大门派,扬名天下。”苏乙道。
“门派广大了又怎样?扬了名又怎样?”邹榕眼中闪过讥讽,“发展到极致,你也不过是个武人而已,有什么用?”
“武人没用?”苏乙玩味一笑。
“没用。”邹榕道,“最早武人都是给人看家护院的,也就是给人当奴仆和下人的,属于下九流。武馆是近几十年才兴起的新事物。老一辈的武人,绝想不到我们这一代武人会这么富裕。”
“但也只是富裕而已。武功再高,一颗子弹也报销,武功再好,在街面儿上人堆人地一压,什么功夫也使不出来了。武功这东西,其实就只在武馆里有用,就是关上门来哄自己高兴的玩意儿。”
邹榕笑呵呵看着苏乙的眼睛,接着道:“我们对这些政客、商人和军人来说,不过就是客厅里的瓷器,一碰就碎,不能实用,就是主人家地位的象征而已。你把门派发扬光大了,你最多就是个精美的瓷器。”
见苏乙皱眉,邹榕眼中笑意更浓:“觉得我这话不好听?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除了武行的人把你踢馆当成个正事,剩下的谁不把你当成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