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充满了忌惮,越想越恐惧。
“不行,我得立刻离开!”郑洁敏咬牙,看向手下,“我之前交代好的车子、汽油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手下回答道。
“通知愿意跟我走的那些人,准备出发,离开津门!”郑洁敏道,“三十分钟吧,三十分钟后,咱们就出发,你告诉他们,该准备的赶紧准备,到时间了就走,谁要是赶不及,一概不管!”
“是!”手下肃然应下,又问:“那段锐怎么办?他的入职手续还没办完,严格来说,他还不算咱们自己人。”
“带着吧,”郑洁敏道,“这是个小人,有时候很多事情,就得他们来办。”
手下领命而去,郑洁敏面色凝重,转身进入里屋,打开保险柜,开始装自己最近十多天搜刮来的金银财宝。
苏乙还没来得及去找郑洁敏,刚准备出梁府,就又被人找上门了。
“耿爷,我们社长想见您,他就在门外车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小年轻恭敬地站在苏乙面前,“本来他该亲自拜访的,但他身上有伤,不便随意乱动……”
一线天怕苏乙不认得这人,趴在其耳边悄声道:“是忠义社的,钱进的手下。”
但明白是明白,心里舒服不舒服,就只有苏乙自己知道了。
一路上,钱进都在找机会跟苏乙套近乎,苏乙笑呵呵回应着,没表现出半点不悦来。
到了地方,看门的老远见到钱进来,立刻焦急迎上来,不等车子停稳,他就来到了车窗前。
钱进刚摇下车窗,这看门的特务就焦急道:“社长,正到处找您呢,他要跑!”
钱进脸色一变:“人现在在哪儿?”
“在后院装车,他的人都去了!”这特务道。
“收网!”钱进果断下令。
“是!”特务精神一振,立刻跑了出去。
钱进转过头对苏乙笑了笑道:“耿爷,我们在这儿稍等片刻,您放心,他跑不了。”
苏乙微笑颔首,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大院内。
段锐一身中山装,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郑洁敏的人已经通知他,让他待会儿一块儿出发,离开津门了。
郑洁敏向他承诺过,会给他一份不错的前程。
“小段啊,你运气真好,”一个特务倚在门口,看着段锐酸溜溜地道,“咱们这些津门本地的弟兄,郑处长谁也不带,但偏偏就带你走,看来他是真的很器重你呀。”
段锐笑呵呵道:“我只是运气好罢了,侥幸为处长办了点事,没想到他老人家这么看重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唉,你就好了,跟着郑处长去吃香的喝辣的,但我们这些弟兄就倒霉了。”这特务语气更加阴阳怪气,“你们把社里都掏空了,还敲诈勒索了不少乡亲父老,现在你们拍拍屁股跑了,我们不但得守着你们留下的烂摊子,还要替你们担下你们造的孽,被乡亲父老们背地里骂娘……”
段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这特务道:“有本事,这话你跟我去郑处长面前再说一遍去!”
“哟,那我可不敢。”特务讥讽道,“咱可没师父出卖,讨郑处长欢心。”
段锐脸色铁青,走到这人面前一字一字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他不是我师父!”
但凡做了坏事儿的,一般都最恨别人用自己做过的坏事来讽刺自己。
段锐恨透了陈识,因为陈识虚情假意收他为徒,实际上却把他当猴儿耍,浪费他的时间。
咏春武馆开业后,陈识又把段锐收入门墙,段锐本以为陈识就算为了补偿自己,也会给自己个真传的地位。
但没有,他段锐甚至连大弟子都不是!他去问陈识,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吗?
陈识居然羞辱他,说他无才无德……
段锐尤其恨的是,他认为耿良辰出的风头,本该是他出的。
如果没有耿良辰,陈识就会真心诚意教他,那踢馆的人就应该是他,现在名满津门的人,也应该是他段锐才对!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识对自己有偏见,狗眼看人低!
所以当他得知黑白两道都在通缉耿良辰和刘海清的时候,他立刻抓住了机会,果断把陈识给出卖了。
他其实还打着漂亮师娘的主意,只可惜,赵国卉刚进来就被放出去了。
陈识的手脚筋,就是段锐亲手挑断的,当时他看着面如死灰的陈识,他当时心里爽快极了,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只可惜,最后陈识还是没有死,被放了出去,这让段锐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恐惧。
他一直觉得,只要陈识死了,他这个逆徒做过的丑事,自然会被掩盖,被人淡忘。
但陈识活着,他总感觉自己的裤子随时会被人扒下来,露出丑陋的屁股来。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郑洁敏很赏识他,决定带他离开津门,他觉得郑洁敏真的是自己的贵人。
只要能离开津门,换个地方重新开始,那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这段不堪的过往了。
所以面对这个特务的讥讽,他的反应才会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