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身后的骊芒说了句什么,声音粗糙沙哑,像沙子在玻璃上磨过。
木青猜测她应该说她问题不大,因为骊芒听了之后,表情就轻松了许多。
木青正想着是不是再表现下自己的痛苦,一下已经目瞪口呆了。
她看见那个老女人从身后的地上端起了个碗,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汁液。她将自己的食指伸进去搅拌了下,然后朝天祝祷了一会,最后将碗递到了木青的面前。
木青一下明白过来了。骊芒请来的这位老女人,很可能就是这群族人里的巫医。按她的理解,他们应该是这样一种人,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在这里甚至很可能担任女人们生产时的接生婆。
木青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一下,她不敢喝这碗东西。
老女人朝她咧嘴笑了下,嘴里说了句话。只是她的笑容在火把的光照下,看起来更加瘆人。
木青拼命地摇头。
骊芒走了过来蹲到她身边,低声跟她说话,听起来那口吻像是在哄孩子。
木青实在不想喝,但骊芒一只手已经强行扶她坐了起来,另一手从那老女人的手上接过那个碗,送到了她的嘴边。
还好闻着并不是很臭,只是一种浓浓的草药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接受。
木青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不去想这碗东西的加工过程和刚才那老女人伸进去搅拌的手指头,自己接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嘴里又麻又涩。
骊芒这下看起来有些放心了,亲自送了老女人出去。他很快就回来了,躺在木青身边,一边低声跟她说话,一边轻轻揉着她肚子,像在安慰她。
木青用不着再假装肚子痛,或者担心自己装得不够像了。因为没一会,她就真的痛了起来,绞痛的那种。
这一夜她去了五六次壕沟。最后一次的时候,她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眼花,脚底发软,最后还是跟了过来的骊芒抱了她回去的。
骊芒看起来还想再去找那个老女人过来,被木青有气没力地拉住。
这场腹泻来得很及时,就是她想要的,但她不想真的因为连续不断的拉肚子到最后脱水而死。
骊芒喂她喝了些她自己白日里烧开贮在陶罐里的水,然后就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她肚子。两人都是折腾了一夜,等天快亮的时候,这才睡了过去。
木青这场腹泻直到第三天才停了下来。这里没有镜子,但她不用照也知道自己一双眼睛已经比原来大了至少二分之一,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白天的时候,由由一直陪在她身边,娜朵也会间隔地来看下她,晚上的时候,骊芒除了给她带来各种新鲜的果子,木青发现自己又多了项福利。他对她穿着衣服睡觉一向很是反感,从前的时候必定会要她剥光了陪他一道睡的,但这几夜,木青稍微坚持下,他也就没有强迫了,只是抱了她睡,有时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索下而已。
这里平日的盐分摄取就不多,木青腹泻了几天,等好不容易恢复些元气,就想着应该补充些盐分回去。于是她喝了生平味道最是怪异的一道汤:水里加入动物鲜血再放块蜂窝,一道煮熟,然后搅碎了捏着鼻子喝下去。这是她在这里能弄出来的唯一的糖盐水。
木青的腹痛终于痊愈了。但是离她自己估算的危险期过去还有三四天。她不知道今晚开始骊芒会不会还会继续放过她。或者自己再假装腹痛?她甚至有些郁闷地想着是不是该去找老女人求她让自己再喝一碗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