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五爷说:“……二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知县王大人一直对咱们三家开煤窑不满,说咱们煤窑下是大匿巨凶,勾纳污浊之处,总想找个借口封咱的窑。侉子坡上的那帮侉子真把尸体往城里一抬,只怕咱三家的窑都开不成了!”
白二先生这才算听明白了,却原来他一直十分信赖的章三爷已给他捅了天大的漏子,搞不好就要给整个桥头镇的煤窑业带来灭顶之灾了。李五爷这么急着来找他,正是怕这灭顶之灾落到自己头上哩。可他想来想去都弄不明白,窑上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闹到这一步了,章三爷为啥不来和他说?章三爷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章三爷为啥就让侉子们歇了窑?为啥不拢住那个姓肖的侉子头?他几乎每月到桥头镇上去收炭收银,都要和章三爷说到这个侉子头,章三爷总说很好很好。既是很好,咋还会打死人?章三爷怂着当地窑工打到侉子坡是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章三爷可恶,心里也就越乱。
这时李五爷也看出,白二先生像似真的不知道内情,就说:“……二爷,这一切倘或不是你的主张,那我看就是你那窑掌柜章三爷不安好心了。不是我李某多话啊,章三爷这人表面上笑笑的,心里头只怕对谁都不满哩,好像人人都欠他的。白二爷,你得防他一下才好呢……”
就说到这里,老账房跌跌冲冲进来了,气喘吁吁地向白二先生禀报。
白二先生耐着性子细细听下来,觉得事情和李五爷所言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老账房尽说章三爷的好话,说这一切不怪章三爷,只怪侉子头肖太平。
白二先生就问老账房:“那你倒说说,咋怪肖太平?”
老账房说:“事情的起因是咱窑上砸死了人,实际却不是这码事。实际是肖太平使坏。窑上死人后,肖太平半夜里来找过章三爷哩,是我开的门。肖太平想借死人的事要挟咱窑上……”
白二先生问:“肖太平为啥要要挟咱窑上?”
老账房说:“他想包咱的窑,还说是您老答应的。”
白二先生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当初随口许下的愿。
老账房一脸的不屑:“一个外来的窑花子,能包窑么?章三爷自然不会理睬他,让他继续下窑背煤。肖太平就说,他都下了五个月窑了,出事时,他正在窑下刨煤,也差点儿被砸死……”
白二先生听到这里,不禁一怔:“哎,肖太平咋会在窑下背煤、刨煤呢?我不是和章三爷说过的么?只要这侉子头把手下二百多号侉子弄到咱窑上下窑,我啥也不要他干,白给他三个人的窑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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