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他们下棋的时候,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走,并不快,慢悠悠地,十分平稳。可就在宝钦和秦烈对峙的关键时刻,车身忽然一抖,尔后一个趔趄,像发了疯似的猛地往前冲,才冲了几步,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狠狠地停了下来。
这一撞之下,车里的棋盘散落,洒了满地的棋子,棋局顿时七零八落。
更要命的是,宝钦一时没坐稳,身子一晃,整个人猛地朝前扑去。
对面坐的正是秦烈,他武功底子极好,这种程度的波动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坐得是稳如泰山,见宝钦扑过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挺直了背,不动声色地在前头等着。
眼看着就要扑个满怀,宝钦却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一手机灵地撑住车壁,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往前抓,结结实实地抓住了某件坚硬的物事,总算稳住了身体。
马车里一片诡异的寂静,就连素来饶舌多嘴的秦修也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宝钦的手,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僵住,一动不动。
宝钦抬头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十分放肆地放在秦烈的胸口处,因为方才用力过度,他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抓得松垮款的,依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而宝钦白皙的手指赫然印在他的胸口上。
若是换了旁的女子,这会儿定要羞得满面通红,说不定还要哭出来,只是宝钦素来在军营里鬼混,见惯了大男人们天天打赤膊说荤段子,比这劲爆得多得去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面色如常地把手收了回来,挺客气地朝秦烈笑了笑,道:“抓疼你了。”
秦烈也是同样的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摇摇头,“无妨。”
清雅原本都急了,激动地打算说什么来着,见她二位这般反应,人都傻了,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秦修侯了半天也不见宝钦脸红,更没有羞愧难当的神色,不由得犯了半天的傻,半张着嘴许久合不上。好一阵,他才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可思议的小声道:“我还以为就我们丰城的姑娘豪放大胆,原来七公主也未遑多让。”这话里的意思,竟好似方才宝钦故意要吃秦烈的豆腐一般。
他虽说压低了嗓门,却清清楚楚地把声音传进宝钦的耳朵里,清雅听着脸上有些不好看,宝钦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笑着谦虚道:“五爷过奖。”
秦修顿时就噎住了,气恼地跺了跺脚,一掀帘子冲了出去,冲着外头的车夫大声骂道:“你没长眼睛,怎么赶车的?”
外头的车夫也是委屈,小声地回道:“五爷,是文府的马车抢道儿,方才那一鞭子,还险些甩在奴才脸上。”
秦修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眼睛里有阴郁的戾气,声音也跟着凉下来,冷冷地道:“文府的马车?这是仗谁的势,光天化日的也敢如此放肆?你可曾瞧见那车里坐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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