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发现此处有个小小湖泊,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下马匹去找水,队形散乱,显得毫无章法。
众山匪握着刀正要冲将出去,赵十七老谋深算地一抬胳膊:“且慢。”
她继续耐心地观察那马车。
稍顷,赵十七终于作出了经验老道的判断:马车里面肯定只有一位弱女子。
她嘴角微微噙笑:“是个软柿子。”
众匪徒听闻有软柿子可捏,兽血沸腾了:“兄弟们,上啊!”
打劫的套路,他们甚是圆熟。
赵十七拿一块黑布蒙了面,身先士卒地握着一把东华地常见的大朴刀,跳到路中,大喊一声:“呔!”
趁对方愣神,她匪性十足地一脚踹开那车厢门,虚晃一刀欺身而入。
与此同时,众匪徒呼拉一声围上来,逼住那些正洗脸的家丁,开始一段南煦官话齐诵:“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他们这是看着这支马队像南煦人,才这么说的。
就在众匪徒念念有词之时,马车发生着一段意义不明的摇晃。
马车内匪首赵十七发出桀桀的淫.笑声,传出她调戏良家妇女的声音:“嘿嘿嘿!美人儿,休怪我如狼似虎,谁叫你貌若春花?”于是,便传来女子无力的拍打声、嘤咛声。众家丁吓得皆六神无主:“苦命的小姐……”
万众瞩目之中,赵十七将那软柿子小姐一把拖将出来,假做恶狠狠的模样,将其压在马车壁上。
赵十七觉得,抓在自己手里的这枚软柿子,长相颇为喜人:一张圆脸两只圆眼睛,相当可爱。
赵十七想着别太吓着小姑娘,手下甚有几分留情:“呔!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求财,你快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那软柿子经过了方才的慌乱,此时倒不怕人了。
滴溜溜两只圆眼珠盯着赵十七看:觉得“他”身材挺秀,一把乱发虽遮了眉目,黑巾包着的下巴十分尖俏,显然是个生得很好看的人……软柿子小姐顿时心如鹿撞。
赵十七拧眉:“呔!你是聋子吗?”
软柿子羞涩:“我……”
赵十七喝道:“呔!快些将钱财交给我!”
软柿子小姐觉得她声音清澈,“呔”来“呔”去很是**。于是,软柿子含情脉脉地抬起她的柿子头,嘴角汪着一缕笑意,像有柿子烂了,有甜水要流出来一般。
此地无银三百两,金风玉露喜相逢……
众匪徒浑身激灵灵一抖,觉得大当家这边寒气森森的。
赵十七感到事情不妙了,被这丫头色迷迷傻乎乎笑着,这抢劫的气氛变得一塌糊涂,连那些被刀逼住的家丁也没了恐惧之心,望着自家色令智昏的小姐在偷笑。
赵十七没时间跟她们夹缠不清,皱了眉头示意草头直接上马车去翻。
草头手脚干净利落,很快就把马车掀了个底朝天,抖出碎银四五钱,估计是那位软柿子小姐的零嘴钱。
赵十七掂量着那点碎银子,只够打发叫花子。她看他们乃是远道而来,没理由只有这么些钱。左右逡巡了一番,觉得还是落实在软柿子身上。
赵十七狞笑三声:“嘿嘿嘿!”以弯刀点住小姑娘的脸面,操起官话,“呔!尔等倘若再不交出值钱的东西,我就把这位姑娘……嘿嘿嘿,圈圈叉叉,再叉叉圈圈!”这句狠话,她一般在漠北都不怎么常用。
软柿子小姐着实吃了一惊;
先偷瞄了赵十七一眼,睫毛缓缓垂下,面色慢慢潮红:“那就……你……”芳心一横,粉面一扬,英勇就义了,“你!尽管……吧!”
赵十七吓得浑身一抖,刀尖缩回三寸:这女人太牛了,为了钱,居然连毁容都不怕……今儿遇上高人了。
她从匪以来,道路崎岖,经常遇上此类浑不愣登的“高人”。这种人言语吓不住,她又不能真让他们见血光。
当下,赵十七不便恋战,对草头和秦麻子他们淡淡一撇嘴角:“兄弟们,点子硬,扯乎!”
草头、秦麻子、三傻子毫无异议:“扯乎。”
四个人撤刀认输,做屁滚尿流状落荒而逃。
来到安全处,四个人掂量着打劫来的四五钱银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分赃。倒是草头从囊兜里摸出五个青果子:“刚才在那位小姐的马车中摸到的。”大家都已又饿又渴,每人一个拿了,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便围蹲在一处吭哧吭哧嚼青果。不时撮起嘴将青果皮吐在地上,吃相跟猪八戒有得一拼。
十七正蹲在地上,嗷嗷嗷地啃着果核,忽觉头上罩上一层暗影。
她抬起头,只见树林前,一名男子端坐在一匹姿态优雅的银色灰马上,脸上带一个银色的面具,盯着赵十七仔细地瞧着。
此人腰直背挺,黑发紧束,一看就是一个身怀武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