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刘守仁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到角落里说话。
刘守仁有些担忧:“徐娘子,这个肉瘿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在下医术虽不值一提,但行医多年也曾见过奇异病症,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大的肉瘿,即使是苏州城中的那几个名医对上恐怕也是要摇头的。”
肉瘿,原来在传统中医的概念里,这个叫肉瘿,徐清麦若有所思。①
她好奇的问:“以往你们遇到这样的肉瘿都是如何诊治?”
“肉瘿,无非就是肝思郁怒,使郁气凝滞于肝,肝过旺则导致脾弱,从而生痰,留诸于任督,集聚于喉结之下......”刘守仁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然后说了一堆徐清麦听得不是很懂的医理。
她当时不学中医的原因就是她实在没什么哲学脑袋,学不了辨证。
但她看出来了,刘守仁对这病应该也不是很熟悉。
刘守仁停了下来,轻咳两声后苦笑承认道:“在下其实对于如何诊治瘿之一病也没什么头绪。徐娘子,不是所有的大夫郎中都如你一般,愿意将经验倾囊相授的。”
“不过,”他想起一事,“我曾经听说,那位名满天下的孙思邈孙道长有一妙方,不管是肉瘿还是石瘿,只要一帖下去,可在半月之内无影无踪。”
“孙思邈?!”
“孙道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于徐清麦和那个病患。
“你就别想了!”刘守仁毫不客气的转头对那病患讲:“孙道长云游四方,求仙问道,你就算是花光这辈子的运气都不一定能遇得到他老人家!”
他行医这么多年都还没遇到呢!
徐清麦则是惊喜于自己听到了孙思邈这个熟悉的名字。
即使她攻读和从事的是现代医学,但对于中医体系里的药王以及大医精诚的首倡者孙思邈,她也是景仰并拜服的。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会遇到这位药王爷,还能请教一番,徐清麦的心都变得雀跃起来。
当然,最紧要的还是解决摆在眼前的问题。
她走到被刘守仁打击到垂头丧气的胡大身边,笃定的道:“我不是骗你,你的这个病,我的确可以治。”
“在我们这一派的体系里,这个不叫肉瘿,而叫皮脂腺囊肿。”徐清麦用娓娓道来的淡然态度让刘守仁和胡大安心,“它是因为皮脂腺分泌增多,导致没办法正常代谢,然后在皮肤里面逐渐堆积成的。”
看到刘守仁困惑的眼神,徐清麦又解释了一下皮脂腺,但代谢和分泌什么的就没法描述了,只好含糊带过。
“这东西,超过五厘米,大概是寸余,就需要开刀。而你这个,都快要五六寸了!”徐清麦伸出手在胡大的囊肿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它如今已经压迫到了你的脖子,让你活动受阻。如果再大下去,可能会压迫到你的颈侧血管,甚至是动脉血管,那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虽然有些词胡大不是很明白,但他能听懂大概意思,心惊胆战:“女神仙,哦不,徐娘子,你是说我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死?”
徐清麦收回手,淡定的点点头:“很大概率。”
而且真要发展到压到了颈动脉的话,她是绝对不敢给他开刀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大小心翼翼的又问:“徐娘子,您说的开刀是什么意思?”
徐清麦淡定的回答:“就是用刀子把这个囊肿切开,如果化脓了就先要把里面的脓液给引流出来。如果没有,那就直接切掉,一定要切除掉囊壁,不然你这么大一个,复发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胡大听了一晕,声音都开始在颤抖了:“刀子......割,割开?切......切掉?”
就连刘守仁也大吃一惊:“整个都切掉?”
不会因为流血过多导致死亡吗?他陷入了不安中。
“放心吧,这个只是个小手术,我以前做过不少。”徐清麦安慰他们,但看到胡大依旧不敢置信的眼神之后,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道:“我当时在草市就是这样救赵孚的,这是我的秘术。不信,你问问刘大夫?”
质疑谣言,理解谣言,超越谣言。
刘守仁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表面上依然还是给她站台。他回想了一下那天这位徐娘子的整个诊治过程,他也的确是对徐清麦多了几分信心。
徐清麦:“你的机会不多了,现在不割,半年后可能就割不了了。”
胡大的眼睛转来转去,想想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大夫,吃过的那些药,受过的那些苦,然后脖子处又传来了熟悉的刺痛感,牵扯到肩部和头部,像是被火烧一样。
这下子,什么都不用想了,他大声嚷嚷起来:
“切,我切!”
只要让他不痛就行。
听着他的哀嚎声,徐清麦同情的看他一眼,然后在心里想:“既然他已经这么痛了,那即使没有麻醉,应该也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