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营斥候队队正固执己见,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鱼禾最终决定带上四人。
巴山,外加三个虎营斥候队将士。
虎营斥候队队正留在荒村里坐镇。
翌日,天光刚刚放亮。
鱼禾带着巴山和三个虎营斥候队将士出了荒村。
一行五人一路往北,晌午的时候赶到涪陵古渡口。
涪陵古渡口是涪内水上一处寻常渡口。
渡口停泊着几叶扁舟,撑船的艄公赤着脚坐在船头垂钓。
鱼禾一行招呼了一声。
艄公丢下垂杆,匆匆赶上岸。
艄公是个黝黑的中年大汉,穿着一身粗布短衣,他仔细打量过鱼禾一行人后,有些惊奇,“兵荒马乱的,你们还敢外出?”
艄公并没有客气的施礼,也没有谄媚似的陪着笑脸招揽生意。
只是惊奇的盯着鱼禾一行等待答案。
鱼禾见艄公不客气,他也不客气,“兵荒马乱的,你不是也在行船吗?”
艄公一愣,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哈哈一笑,“我家中祖辈皆以渡船为生,丢下了渡船,我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
如今兵荒马乱的,郡、县里的百姓不是去逃命了,就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我也想躲在家里讨一个清闲。
可家中孺子嗷嗷待哺,家中又没有余粮,我只能到江上撞一撞生意。
若是没有生意,也能钓几尾鱼回去让妻儿充饥。
小兄弟是要过江?”
鱼禾笑着点头,“不仅要过,还要沿江而上。”
艄公拱手一礼,“小兄弟要去江州县?”
鱼禾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艄公沉吟着道:“江州县如今可不是个好去处。不瞒你说,我倒也渡过一些去江州县的,但是从江州县回来的,只有二三人。”
艄公顿了一下,追问道:“小兄弟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鱼禾肯定的回答。
艄公点点头,“即使如此,那我就载小兄弟一程。事先说好,我不收钱,只收粮食。”
鱼禾抬手,巴山递给鱼禾一小袋粮食,鱼禾将粮食抛向艄公。
艄公探手一抓,打开袋子一瞧,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小心翼翼收起袋子,笑道:“小兄弟痛快,那我就不客气了。看小兄弟如此大方,一会儿上船以后,我赠小兄弟一罐鱼汤。”
“请!”
艄公拿了粮食,变得客气了不少。
他请鱼禾一行上了自己的小舟,等到鱼禾一行坐下,艄公拿起竹竿,撑着小舟缓缓前行。
艄公一边划着船,一边为鱼禾讲解着两岸的美景以及巴郡各地的美食。
艄公很健谈,对巴郡的一切也了如指掌,他说了许多鱼禾听过但没见过的美食,也讲了许多巴郡发生的趣事。
船出了渡口,半个时辰后进入到两山之间。
在山口,艄公钓了一尾大鱼。
艄公点燃小火炉,放上陶罐,烹上鱼汤以后,继续撑着船前行。
入了山间。
两岸重山叠叠,草木翠绿,山中有鸟兽啼鸣,水中有大鱼翻涌。
端着艄公送上的乳白色鱼汤,品一口鱼汤,欣赏欣赏两岸的美景,别有一番风味。
艄公烹的鱼汤手艺并不特殊,只是剖腹去鳞,切成小块,丢进罐子里,再小心翼翼的放一撮粗盐,然后盖上盖子任由火炉烹煮。
但艄公烹饪出的鱼汤很鲜美。
品一口,腹中不仅有一股暖意,齿颊和喉头也有余香。
“好手艺!”
鱼禾忍不住夸赞一声。
艄公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意,人也表现的更加热情。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小舟已经行到两山深处。
一艘楼船在江水拐弯的地方探出个头,随后庞大的船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艄公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慌忙撑着小舟往岸边躲去。
不需要艄公多言,鱼禾也猜倒了楼船的主人不一般。
因为新汉两朝的楼船,多是官船。
在冯茂封锁巴郡全境的情况下,能撑着楼船沿江而下的人屈指可数。
楼船长约五丈,宽约两丈,高有三丈。
船身两侧有两排小孔,孔中插着船桨。
躲在船舱里的人正奋力的划着船桨,让船快速的前行。
甲板上束着几面旌旗。
三十多个身着甲胄的兵卒守在甲板四周。
一个头顶进贤冠,身着青色襦衣的老叟坐在甲板上,拎着一个酒壶自斟自饮。
甲板上有两层船室。
船室有四角,上面吊着一个个铜铃铛,江风一吹,铜铃铛叮铃作响。
船室内有琴瑟钟鼓之声,又有女子浅唱低吟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似乎是《蒹葭》。
在女子浅唱低吟间,还夹杂着几声豪迈的呼喝声。
鱼禾一行就待在岸边,静静的等待着楼船从他们身边经过。
艄公在船头上冒着冷汗,垂着头碎碎念叨着,祈求着楼船上的人别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