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不觉得自己给了“呢喃”特权,也从未刻意偏爱它。就因为它来得最早?不,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年长论”在安全屋是行不通的,缪缪活了几百年,在从灵面前,一样是乖妹妹。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想着刚走进安全屋那段时间,一穷二白,什么都不懂,有时候还被玩家客人耍心机。”黎木像跟老友聊天一样,轻松平常地说起刚开始的那些事。“除了我,你是安全屋里第一个能出声的。”
“呢喃”微笑出声,
“老板也会怀缅过去吗。”
“我时常觉得,我走得太快了,以至于身边很多的好风景都没能好好欣赏,觉得可惜。”
“过去的并不可惜,能预见未来,却求之不得,才是可惜。”
“你这份智慧,恐怕是我学不来的。”
“呢喃”谦逊地说,
“老板言重了。我仅有我过去的感悟,未来的时间,我都只是在这里,不再变化。年岁对于你我而言,并不值钱,因为那是一定可以得到的。”
吧台处的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她们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一找到个快乐的事,定要将其消磨殆尽才算完。黎木颇有些羡慕。其实他只要想,立马就可以加入她们,分享喜悦,可这份喜悦对她们而言其实很廉价,随时都可以再得到。对他却不一样,珍贵到不敢轻易触碰。
生怕一触碰就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喜悦。黎木缺乏一个与自己并肩的交心之人,缺乏能够随时随地获得廉价喜悦的条件,就像跟朋友一起玩游戏,跟爱人一起看风景。
这一趟,他在卡亚星的历史之路上走了很久。看得太多,入戏太深,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历史中的某个人物。一旦大潮褪去,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他一个人。最开始投下魔盒的时候,他并未对此抱有多大期待。但凑巧的是,魔盒的第一个接触者是黄婵。
于是乎,观看黄婵在历史中随着魔盒影响的变化,成了一件趣事。他本以为,黄婵能够成为最终拍板的那一个,却没想到,她却更希望有一个新的未来,承接衰老的过去。法伊成为了最后之人。
这一趟,黎木收获最大的,并非是对于过去的时间更深的理解。最大的收获是,亲身体会了历史中不同的,各有特色的面貌,事物与生命之于世界的变化,在他眼里变得更加清晰了。
“什么是未来?”黎木问“呢喃”。
“呢喃”回答,
“未来就是你往前看,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那后面,就是未来。”
黎木抬起头向前看。他当然没在看安全屋的墙壁。他在看娜塔莎,在看从灵,在看新的旅途,在看走得更远的自己。他也当然看不到。可一切的一切,就在看不到的地方,等着他。
这么想着,似乎所有的人和事,都变得分外生动可爱。
“你是对的。未来不是过去,它终究会来。”
“如果能稍微消除一些老板的愁闷,某感到荣幸。”
“不必如此谦逊了。‘呢喃’,就在刚刚,上一刻,我决定,下一趟旅途,让你做主角。”
“啊?”“呢喃”有些错愕,“老板的意思是?”
“是的,下一趟旅途,我们去你的家乡。”
“可是,我来自何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黎木神秘一笑,
“没关系,我知道就够了。”
“呢喃”心里酿出一种特别的感觉,是来到安全屋后不曾有过的感觉。它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绅士谦逊,
“‘呢喃’某悉听尊便。”
一个躁动的夜,几颗躁动的心。
几个正在兴头上的姑娘,一激动,就跑过来跟黎木说,她们都要回地球一趟。薇拉和李素都有回去的正当理由,至于缪缪则纯粹是凑热闹。黎木自然是同意了。等到她们走了,他才发现,安全屋里居然还撂了那么多事没处理完,这给他气得想直接把缪缪抓回来,盯着她把事做完才算数。
但最后,他还是没做出这种残忍的事,一个人闲着闲着也算是料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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