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师成吃吃地笑起来, 还是抽出根烟, 放到嘴里。
眼见程尘皱眉, 他连忙举起双手, 笑道:“我的错,我的错, 不该真把你当个一般的半大孩子。”他捏住未点的烟, 示意:“嚼一下,不抽。人到中年, 总是会有各种古古怪怪的习惯,或是偏见。好了,开诚布公。我不把你当孩子哄, 你也别太抗拒我的身份。”
他笑嘻嘻地拍拍装着证件的前胸口袋,无可奈何地说,“就是层公开披挂的虎皮,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词里的事呢, 你也别急着否认, 我们心知肚明, 没啥大事。
给局里的报告已经定了调,某个天才少女回家探亲时心血来潮做的——噢!就你们家那个保姆阿姨的女儿,毕竟这么做, 大面上对‘大家’都好。看你从柳州回来就搬家, 也没扯开闹, 那我就当这事公的私的就这么了了?”
蒋师成探询地盯着程尘稚嫩却又透着沉稳的小脸, 没有看出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嘿嘿,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行,我明白了。人生么,没有点波折怎么算是活过?你能搬出来,也是件好事。我这次来呢,也不是为了这点狗屁倒灶的破事……”
书房的门突然被从里打开,阿郎闭关修习完今天的功课了,发现程尘在客厅端坐陪着个陌生的客人,他警惕地走了过来。
蒋师成正嬉皮笑脸地聊着,看到这个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人,他就像是在一瞬间间被子弹击中胸腹,又仿佛被人牢牢掐住了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霍然站起,浑身颤抖,脸色铁青,双目圆瞪,继而热血上涌,圆圆的脸庞涨红得像是要破皮裂开的熟番茄。
喉咙里嗬嗬几声,挣扎着嘶喊出一个名字:“天狼——崖自!”
阿郎莫名其妙地瞪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一眼,没声息地走到小肉包身后。
“你还活着!你居然不认得我?!”蒋师成眼睛红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他厉声斥道:“你怎么能不认得我?!”
阿郎也有些生气了,很想拎过这个无礼的家伙,好好教他做人,在别人家里不能大喊大叫知道不?
“咳!蒋……蒋处,这是我家。”程尘站起身,毫不畏惧地仰头逼视着这位神情失据的水表工,“阿郎曾是个睡在大街上、垃圾堆里的流浪汉,是我亲手捡回来的。他现在是我的家人,曾经种种,什么也不记得了。”
蒋师成愤怒而惊讶的表情瞬时凝结,他张口结舌了好一阵,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捂着脸,咕咕咕地闷笑起来,尔后大笑出声,笑得泪流满面,仰面边笑边喘:“好,好!弧矢九星死了七个,残了一个,我这个是彻底废了。堂堂天狼居然混成了个不谙世事的流浪汉,让个孩子捡回家养。好,好有趣!好奇妙,太特么有趣了。我下半辈子就指着这个笑话活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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