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兰脸上的急躁,气定神闲的招小二过来倒茶,“唐家哥哥啊,明明是你约的俺,怎么反倒是你迟到了。”
来人自是唐梓明。他两步走到桌边坐下来,刚拿起杯子就放下,“换凉茶。”他抬头吩咐了一句,又对丁兆兰道,“文太师的儿子被释放了,不得不去一趟。”
“他被放了?!”丁兆兰吃惊不小,他惊讶的追问,“是开释?不是判罪?”
“就是放了。开释。”唐梓明说,“他这运气,还真是不错。”
何止是不错。
这段时间来,被抓进御史台狱的犯官及其亲属不在少数。能从中出来的,要么是准备上法场,要么就是赐自尽后的尸首,还有就发配离京,能正正经经的开释出狱,一个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文惟申。
“还不是看在他老子的份上。”丁兆兰不屑的说道。
“宰相家的衙内,就算是过了五十岁,只要宰相不死,还是能有依仗。”
“文老太师九十多了。”丁兆兰道,就差说没几年好活了。
唐梓明摇摇头,“说不定真能活到一百岁。”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丁兆兰一时嘴快。对那位文老太师,他的看法与开封士民的普遍看法相同,都没有丝毫好感。
唐梓明哈哈一笑,接过小儿送来的凉茶,急急的灌了两大口,把空杯子交还给小儿续水,他压前身子,低声对丁兆兰道,“不过御史台那边也有消息,说要求文惟申近期内不得离京,随时等待御史台的传唤。”
丁兆兰眨了两下眼皮,有些开心,“也就是还吊着他?”
“就是看在文老太师的份上,也不能让人犯逃了罪责。”唐梓明义正言辞。
丁兆兰点了点头,问道,“文家的事先放一边,不知哥哥今天找俺来,到底有什么事?”
“不能放一边啊。”唐梓明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带了点愁绪,“还是跟文家有关。”
“什么事?”
“小乙你自己交给我的都忘了?”唐梓明摇摇头,“包永年的事。”
丁兆兰精神一震,还有些惊讶,“哥哥你都查出眉目了?人在哪里,是死是活?”
丁兆兰在开封府快班里面是坐第一把交椅的好手,不可能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包永年的失踪案上。
他把事情交给唐梓明之后,就处理起其他更加严重的案件去了。只是他没想到唐梓明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唐梓明又摇了摇头,“不是他的下落。”他神色严肃起来,“小乙,我问你,你觉得包永年会不会已经死了,甚至已经变成了路倒的无名尸,被送去化人场给烧掉了?你知道的,京师里面这样的无名尸,每天都有十好几起。”
每年都有无数人抱着希望来到东京,这些人中有的会飞黄腾达,有的能发家致富,也有的会失望而归,更多的则是沉沦在底层中,每天都在忙碌中过活,直到忘了自己的初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但还有一小部分,则有着更坏的际遇,没有梦想中的成功,也没有一个稳定的生活,而是在某一天,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路边上,成了开封府中一本黑皮帐册中的一个数字,他的家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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