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兀纳心火直上,几乎要五脏六腑烧成焦炭。猛咳了一声,鲜血咳得到处都是,“药师奴那个废物!”
“来人呐!”耶律兀纳也不管嘴边、胸前的斑斑血迹,站起来大喝着,“传令各部计点兵马,且听本帅号令!”
虽然这一次惨败完全是自找,但插手宋夏之战的对错与否对耶律兀纳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抚下皮室军所部,以及该如何对宋人进行报复。
不得上命而直入宋境深处,那是绝对不行,但在边境打个草谷,发泄一下火气,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点权限,作为左部详稳,耶律兀纳却是有的。
“慢着!”耶律兀纳的副手萧引吉从门外走进来,“此事还是急报魏王,说不定魏王正等着这个消息。”
听到萧引吉提起耶律乙辛,燃烧在心头的火焰猛然更加旺盛,耶律兀纳现在可不在乎耶律乙辛,但萧引吉话中透着的隐义,却让他头脑冷静下来,“此话怎讲?”
萧引吉坐下来:“自从南朝天子任用王安石秉政以来,南朝一日强过一日。即使是皮室军这样的精锐,也挡不住两三倍有着飞船、板甲、陌刀和神臂弓的禁军。南朝的户口要比大辽多得多,也更为富庶,打造得起装备。一旦两国交战,大辽虽不说必败,但要获得一胜,也不知要投进去多少条性命。”
耶律兀纳脸色一点点的黑了下去,他可不想听这些屁话。
萧引吉坐得却是更加安稳:“相对于我大辽,而西夏更弱了。不论是铁鹞子还是步跋子,现如今一对一也胜不了南朝的铁甲禁军,这几年更是都没有胜过一场,败得一次比一次惨。此前夺占丰州,也是运气居多。南朝一旦回过神来,立刻就能夺回去。”
耶律兀纳的脸黑得更厉害,眼神也更加危险。党项人的胜负,又与他何干,一气陷了四百皮室精兵才是大事。
萧引吉仍在说着:“如果大辽不去支撑西夏,几年后,上京道在黑山就能看到南朝的巡卒了。”
耶律兀纳的神色变了,萧引吉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听不明白,“难道魏王一开始就是打算日后全力支持西夏,才要我点起一队兵马去丰州。”
萧引吉点点头:“想必魏王早早的就看到了南朝日渐强盛这一点,所以才派了药师奴去。如今经过丰州的一战,国中的每一个人都该看清楚了……也许这就是魏王的想法。”
“也就是说,为了这个理由,魏王拿着我麾下的四百六十多名儿郎去送死。”耶律兀纳声音低缓了下来,隐隐的蕴藏着巨大的愤怒。
“并不是让他们去送死,而是试探,是想确认猜测是对是错。”萧引吉解释着:“只是不幸证明了魏王的猜测。这也是让国中早一步醒悟才不得不去做的!至少为大辽多挣了两年的时间。要是等到宋人开始攻打西夏,我们这里还没定好是旁观还是插手,那时候,就当真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朝的巡卒杀到上京道的边境来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用钱将阻卜诸部都买了过去,送钱送兵器,西北路招讨司可镇得住他们?”
面对默然无言的左部详稳,萧引吉进一步道:“阻卜诸部现在用着骨箭都已经很麻烦了,当他们有了铁箭之后,上京道……不,大辽的国中局面又会变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