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可这住宅也分三六九等。
宗亲府邸自是不必说,肯定是占了最好的地段,哪怕单有爵位没有实权,也必得作出一番气派。
此外就是六部的权贵,别管是皇帝赐下的还是自己置办的,都是各有千秋。
还有些身在六部、官职不低却只能住在小门小户、雇着丫环仆从三两只的,不用说,必定是没有背景又不得宠的。
礼部侍郎袁铭铖就属于这一类。
好在,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就算有再大的家业也无人继承。况且他半生清廉,志不在此,如今这样反而踏实。
袁府很少来客人,更别说加急的书信。
今天却不一样,袁府的老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仿佛还飘着墨香的书信,穿过前庭,走过抄手游廊,路过花厅,一路疾行,最后停在了袁铭铖的书房外。
“老爷,有一封蔚州来的书信,是驿站的使官亲自送来的。”老管家站在门外,躬身说道。
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张清俊却不失严肃的中年人的脸。
“蔚州?”
袁铭铖将信将疑地把信打开,先往落款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用周正俊逸的笔迹写着:“世愚弟苏氏白生再拜稽首。”
袁铭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地说:“竟是苏家四郎!”
老管家随即问道:“莫非是先前那位御前红人、老爷的好友苏大人的幼弟?”
袁铭铖点点头,快速地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情有些复杂。
苏家后人现今过得安稳,他感到很欣慰。可是,对于苏白生信上提到的那件事,袁铭铖多少有些犹豫。
他就这样站在门前深思了许久,老管家也耐心地等在一旁,并不打扰。
半晌,袁铭铖终于开口问道:“王伯,你可知夫人现下在何处?”
老管家连忙答道:“我来时遇见夫人在凉亭喝茶,想来这会儿应该还在。”
袁铭铖嗯了一声,反身把门关上,拿着信往凉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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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看完书信后,下意识的就是反对,“不行,女儿才跟着咱们过了几年好日子?怎么能嫁到那乡野之地?”
袁铭铖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却被袁夫人拉着脸躲开。他只得凑得近了些,好声好气地说:“议亲之时苏家锋芒正盛,我却郁郁不得志,当年人家不嫌弃咱们,肯以嫡子婚配,时值今日,咱们自然也不能背信弃义。”
袁夫人渐渐红了眼圈,垂着头说:“你知道我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你。我只是心疼女儿,咱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忍心让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听说北边寒冷异常,民风彪悍,两河之地更是连年的水旱灾害,百姓十分穷苦……”
袁夫人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竟说不下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铭铖何尝不心疼女儿?他大半辈子两袖清风,淡泊名利,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眼前的结发之妻和尚未出阁的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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