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边就没那么好受了,两樽下肚,这一世就没怎么喝过酒的他已经有点眼花耳热,本以为算是应付过去了,孰料,这才刚刚开始……
“长安君!”
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大嗓门在他耳旁响起,坐在后胜旁边那位膀阔腰圆的齐国将领在滕更的示意下,也站立起来,让宫女为自己的酒樽满上,又端了另一樽,走到明月面前,招呼道:“来来,长安君,我匡梁也敬你一樽!”
……
明月瞥向那人,见他三十上下,满脸浓须,方才介绍时,听后胜说,此人叫做匡梁,乃齐国名将匡章之孙,长得膘肥体健,一看就是武将。对了,今日在城门处阻拦赵括,不让他将赵卒们带进城的城门吏,就是此人吧?
如今匡梁已经将酒樽递到了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明月只好再度硬着头皮,含笑接过,慢慢饮下,喝到一半,还差点呛到,惹得在座众人一阵发笑……
明月前世是个好酒之人,他父亲也在老家农村里弄过自烤酒,每次回去,他就会和父亲、亲戚们坐在火炉旁,喝上几杯,倒也怡然自乐,只可惜喝酒开不开心,要看跟什么人一起喝,今天的酒虽然不难喝,但他却味如饮鸩。
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族。
一时间,他竟有点想念那个家,也想念无人敢逼迫他做任何事的赵国了。
心一横,将第三杯酒统统喝下肚,明月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他知道自己这从未被酒精浸淫过的小身体算是到头了,再喝下去,只怕要出丑。
谁料,匡梁却不饶他,继续拉着,要再饮几杯。
“我不能再饮了。”
明月皱眉拒绝,匡梁红扑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长安君这是瞧不起我么?喝!不喝便不算大丈夫!”
那老儒滕更也站起来为匡梁帮腔道:“长安君,受人敬酒,可不能不饮啊,否则,我这做殇政的,可要加罚你了!”
明月怒从心起,也不管后胜先前给自己的暗示,一拂袖子,甩开了匡梁的纠缠,说道:“说不饮便是不饮!”
他便对头戴儒冠的滕更说道:“我曾经在简牍上读到过古人饮酒的礼仪。君子之饮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礼已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则坐。意思就是,喝三爵便可,量足为止,此乃温克,否则,就是惟酒无量不及乱了!”
“老先生,这是儒家倡导的饮酒之礼吧?既如此,今日何必逼我?”
滕更的那张老脸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避开这个问题不谈,反倒说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魏文侯与大夫们饮酒,命公乘不仁为觞政,公乘不仁办事非常认真,与君臣相约:’饮不觞者,浮以大白‘。也就是说,谁要是杯中没有饮尽,就要再罚他一大杯。没想到魏文侯最先违反了这个规矩,饮而不尽,于是公乘不仁举起大杯,要罚他的君上。魏文侯看着这杯酒,并不理睬。侍者在一旁说:’不仁还不快快退下,君上已经饮醉了‘。公乘不仁不仅不退,还引经据典地说了一通为臣不易、为君也不易的道理,说:’今天君上自己同意设了这样的酒令,有令却又不行,这能行吗?‘魏文侯听了,说了声善!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饮完还以公乘不仁为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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