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都为圣主所信任,但信任度不一样,所以作用也就不一样,来护儿主掌大局,周法尚主持水师日常事务,而崔君肃的作用是监督和制约,不能让水师成为江左人的一言堂。
水师抵达平壤近海后,来护儿请来周法尚和崔君肃,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一份密诏。这份密诏是水师渡海前,由圣主从辽东前线,通过连接东莱水师的驿站专线,日行六百里送来的。
密诏的内容让周法尚和崔君肃非常吃惊,圣主竟然让他们在抵达平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平壤城,也就是说,圣主和中枢改变了攻击策略,水6夹击平壤,变成了以水师为主力攻打平壤,而本该是攻城主力的6路大军,则变成了偏师,在正面战场上牵制高句丽人,帮助水师攻打平壤。水6两支大军在平壤一战中的地位和攻击任务,正好调了个,彼此互换了。
来护儿宣读完密诏后,就坐在主位上一言不,从他冷峻的表情上很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周法尚和崔君肃相对而坐,神情很严肃,心情很沉重,各自凝神沉思,久久不语。
六月上,当远东雨季来临,远征6路大军还在围攻辽东城的时候,水师决策层就担心今年可能出不了海,因为从有限的攻击时间上来推算,今年攻陷平壤的困难非常大,风险太高,圣主和中枢极有可能把战争延续到第二年。但是很快就从辽东行宫传来了诏令,圣主和中枢决策,实施段文振遗策,远征军主力千里跃进直杀平壤,而水师则务必于六月底之前,渡河远征。
来护儿和周法尚都是百战老将,对实施段文振遗策的风险一清二楚,但此次是倾尽国力的一战,卫府军主力倾巢而出,几十万府兵精锐直杀平壤,就算无法攻陷平壤,全师而退绝无问题,而从圣主和中枢的政治立场出,今年内结束东征意义重大,所以两人意见一致,无条件执行圣主和中枢的命令。
但周法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圣主会有密诏,会让水师单独承担攻陷平壤的重任。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说,以水师六万人的兵力,根本攻陷不了平壤,毕竟平壤是高句丽的府,城池高大坚固,守备力量精悍,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而水师无论是人数还是攻坚力量,都严重不足,除非生奇迹,除非平壤内讧分裂,除非平壤的城门大开,任由中土人畅通无阻的杀进去,否则绝无可能攻陷平壤。
周法尚越是推演,越是不安,忍不住望向来护儿,“荣公,难道你相信奇迹?”
来护儿望着船舱外的绵绵细雨,没有说话,良久,低声叹息,“某戎马一生,所有胜利都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从未有奇迹生,更没有不战而胜、唾手可得的功勋。”
周法尚微微颔,冷声说道,“荣公,平壤一战,对水师来说只有死亡,没有奇迹。”
来护儿蓦然转头,神情坚毅,目光森冷,口气决绝,“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某亦会遵从圣主命令,舍身赴死,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