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于瘦,憔悴,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睿智、刚毅、坚韧、孤傲,就如崖壁上的虬松,尊贵而不朽,让人肃然起敬。 .
这就是河北鸿儒刘炫,一位年近七十、学识渊博、享誉中土的儒林泰斗,同时也是一个政治牺牲品,在关陇人和山东人的政治博弈中屡遭厄难,在行将就木之刻竟陷入颠沛流离、衣履褴褛、食不裹腹、奄奄一息之绝境,若不是他那些造反的门生弟子执意将其“裹挟”而走,此刻他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带着无尽的耻辱和悲愤在地狱中哭号。
刘炫有士人的尊严,有文儒的道德底线,造反这种事他不于,中土历经了四百余年的分裂和战乱,统一大业来之不易,作为一个当代大儒,刘炫是统一大业的坚定捍卫者,而不愿做一个涂炭生灵的千古罪人,所以刘炫不造反。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是刘炫连最基本的生存权都丧失了,他的尊严和节操饱受践踏和蹂躏,他已经被门生弟子裹挟到了造反队伍里,他就算不造反也是造反了,于是刘炫陷入理想和现实、道德和罪恶、荣誉和耻辱的激烈冲突中,变得十分消沉和颓丧。不造反他还能留下儒林泰斗的声名,造反就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了,当然了,如果造反成功,改天换地了,自然流芳百世,但问题是,造反能成功吗?刘炫看不到任何希望。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强迫自己接受残酷的现实,接受门生弟子决意造反的理由,接受命运的安排,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风烛残年老态龙钟,早已没了雄心壮志,更没有挑战命运的勇气和信心,只能得过且过苟延残喘。
门生弟子们非常理解和同情刘炫,竭尽所能尽一些孝心,希望他有尊严的活着,能多活几年,最好能忘记耻辱和痛苦,在平静中安享晚年,所以他们从不于扰刘炫,即便再困难也不请求刘炫的帮助。这次渡河南下攻打齐鲁,刘炫主动提出随军行动,理由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他想拜访几位齐鲁儒林的老朋友,到曲阜拜祭一下孔圣人。门生弟子们当然不会拒绝,满口答应了。
刘霸道为确保他的安全,不但把老先生带在身边亲自侍奉,还命令自己的亲卫队务必以保护老先生为第一重任,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关键时刻,从不过问军队事务的老先生竟然站了出来,力挺白帅李风云,实际上也就是支持孙宣雅,希望河北义军不惜代价配合齐鲁义军围攻张须陀。
弟子们尊崇老先生,爱护和孝敬老先生,并不意味着他们盲从老先生,尤其在关系自身存亡的大事上,他们当然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拿出正确的对策,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哪怕那个掌控者是他们最为尊敬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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