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周法尚笑道,“越王也没有,但特殊时期依照军兴之法,越王和行省还是可以指挥卫府,不过前提是卫府愿意遵从他们的命令。”
“既然如此,当前局势下,水师为何不迅驰援东都?”来整质疑道,“击败杨玄感,解了东都之围,黎阳和荥阳诸贼也就不足为虑,一鼓可下,大运河随即畅通,而行省之命令,显然是舍本逐末,别有居心。若东都失陷,西京大军再败,杨玄感席卷两京,整个形势就彻底失控了,到那时我们再无任何优势,又拿什么保障大运河的畅通?”
周法尚赞许点头,“你说得对。既然你都能看到东都的重要性,为何行省却看不到?行省获得的讯息远远比我们多,对形势的了解远远比我们透彻,虽然之前我们还寄希望于早早打通大运河后,二次东征还能继续下去,但行省在看到齐王久攻黎阳不下,就应该知道齐王已不惜以与圣主反目为代价,决心置二次东征于死地,决心利用二次东征的失利和这场风暴给圣主以重创,继而迫使圣主在皇统一事上做出让步,这时行省就应该集中力量拯救东都了,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行省依旧要打通大运河,为什么?”
来整稍加思索后,迟疑着答道,“是因为山东人控制了行省决策,有意让关陇人自相残杀?”
周法尚摇摇头,“行省那边非常复杂,正常来说凡是你能看到的,你能分析出来的,一般都与事实大相径庭。”
来整疑惑了,再度陷入沉思,但政治博弈的确是太复杂了,给周法尚这么一说,他觉得各方势力都有可能控制行省决策,都有可能从自身立场出,暗中推波助澜,以持续恶化东都局势来攫取私利。比如周法尚,之前他就明确表示,不愿过早进入东都战场,摆明了就是坐山观虎斗,任由关陇人自相残杀,以便江左人从中渔利。比如齐王,因为他的特殊性,他怎么做都不对,即便他留在齐鲁按兵不动,日后也一样会成为圣主追责的理由,齐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所有人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他的动机,结果逼得齐王不得不去做最大的“恶人”。
来整不敢乱说话,更不敢乱表意见了,“末将愚钝,唯樵公马是瞻。”
周法尚笑了起来,“遵从行省命令,赶赴荥阳剿贼。另外告之黎阳的齐王,我们就不去黎阳战场凑热闹了,直接去荥阳剿贼,先打通通济渠。”
水师到了荥阳,事实上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向西可以支援东都,支援行省,直接威胁杨玄感;向北可以断绝齐王的进京之路,可以把崔弘升和陈棱从“被动”中“解救”出来;而水师在控制大河水道之后,不但断绝了杨玄感和黎阳之间的联系,也断绝了杨玄感与荥阳之间的联系,这也有助于缓解东都危局。另外水师在打通通济渠之后,对黎阳的齐王形成了重压,如果齐王继续久攻不下,永济渠迟迟不能打通,齐王的罪责就大了,各种理由借口亦显得“苍白无力”。
周法尚求稳,在稳妥中求最大利益,为此不惜牺牲国祚利益、中央利益,对此来整大为感慨,虚心受教。
六月二十四,卫文升进入崤山之前,接到了郑元寿的报警,这一报警在西京大军的统帅中引了争议,有人认为这是杨玄感的诱敌之计,杨玄感有些迫不及待了;,也有人认为杨玄感已经开始向关中推进了;而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杨玄感可能已经知道西京大军掘了老越国公的墓,为此怒不可遏,主动迎上西京大军,积极求战,要报仇雪恨,如此便有利用崤、渑一线的险峻地形提前设伏的可能,遂建议改走水路。
卫文升再临抉择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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