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筹一哆嗦跌下草铺,牙齿咔咔碰撞。小马喷了一口气,好奇地扭头看他。
陈筹抖了半晌,跌跌撞撞爬起,朝着四面八方一通乱揖:“大仙,大仙,晚生实因风雪逼迫,冒昧闯进宝地,谢大仙不杀之恩!求大仙莫与区区凡人计较!留宿之恩,无以为报,祝大仙早得金身正果,晚生碌碌凡夫,不足记挂!”
身后突然嘎吱一响,陈筹吓得又一跌,哆哆嗦嗦回头,却是风吹动破窗的声响。
陈筹不敢再留,扛起包袱,牵马蹿出破庙。
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湛蓝,一片白皑皑。陈筹也不管什么方向,牵马蹚着雪一脚深一脚浅往前奔命。小马嫌雪深,又嫌陈筹走太快,屡屡止步摆头,待陈筹将缰绳顿了又顿,方才不耐烦地喷两口气,跟着陈筹前行。
走了一时,见前方有两行树排列蜿蜒,中间所夹应是道路。陈筹松了一口气,牵马蹚过去,果然是路,脚底踩着雪下实地,心中也踏实了一些。抬头看太阳辨了辨东南西北,沿路继续往前。
陈筹跑后,邵知县很是忐忑了一番,毕竟驳了知府大人好意,唯恐高知府心存芥蒂,得空便着力凑趣。下乡巡查,有名望的乡老和乡中学子前来拜见,高知府见有两个学生衣衫单薄,暗暗嘱咐邵知县留意关怀。
邵知县立刻喏喏应是,又道:“大人真是爱惜人才,下官多有不及,无地自容。”
高知府道:“本府见着他们,就想起年少时读书的辛苦。他们乃来日国之梁柱,本府只望他们能多一分专注在学问,少一些烦扰于旁杂。”
邵知县哽咽:“大人苦心,众学子定能体会,奋发向学,不负大人厚望。”
高知府呵呵笑道:“他们不必知本府此时意,但望来日有功于百姓社稷,不负皇恩。”
邵知县与随行人等皆赞叹唏嘘,邵知县道:“大人恩德,如春风雨露,融泽寒冬。胸襟更仁怀开阔,即便有负大人恩德者,亦不曾计较。”
高知府道:“你所指是那陈生?”左右一望,众人中不见张屏。邵知县忙道:“张县丞在衙门中修书。” 张屏除非必要的例行请安,都闷在卷宗库中。高知府亦不曾再提及他。邵知县便未喊他同行。
高知府略一颔首,接着道:“那陈生以孝道为先,且不愿借本府之力谋出身,本府倒极欣赏他的骨气。本府已修书与京中同年,略做一荐,他再上京时,能多得些照应。”
邵知县红了眼眶:“大人的胸怀,真,真足以称得旷古烁今!”
高知府摆手:“呵呵,当不得,当不得,莫给本府戴高帽子了。本府只是不愿朝廷错失每一个人才罢了。”
随行众官交口称赞,感叹陈筹三生有幸,知府大人功德无量。
“哈啾!哈啾!哈啾!”陈筹耳根滚热,猛打了个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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