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项宣于住处辗转反侧,反复盘思着那何璆的建议。
他很怀疑这是那周虎的诡计,毕竟卧牛山上的南阳义师透露着种种诡异,天晓得张翟、何璆等人是否已沦为那周虎的爪牙,此次故意派何璆前来献计,有意将他麾下一支军队骗入陷阱。
但仔细想想,项宣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他觉得那周虎没必要这样做。
要知道当前的颍川郡可不同于六七年前,在那周虎的治理下,如今的颍川郡拥有十余万军队,且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参加过当年那场‘颍川战役’的老卒——一部分是当时是郡军,一部分是当时作为进攻方的长沙义师与江夏义师的士卒。
至少五万老卒,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项宣根本不敢招惹颍川郡——即便是在他与赵伯虎的‘北进战略’中,颍川郡也是被排除的。
不夸张地说,对比颍川郡与他长沙义师的实力,前者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将帅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更何况,此番那周虎还有驻荆楚将军王尚德这个盟友,以二敌一,项宣自认为很难取胜。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周虎会煞费苦心地派何璆作为内应打入他军中?对方与王尚德直接前后夹击他项宣的长沙义师不就完了么?
这是其一。
其二,迄今为止周虎所表现出来的‘立场’,也让项宣颇为在意。
这所谓的立场,其实指的是驻扎在上蔡县的,那支以上部都尉王庆为首的颍川郡军的作战态度。
平心而论,自去年深秋起至今年年初,王庆倒也并非没有进攻过他平舆县,但几乎每次都是虎头蛇尾、草草了事,对方与其说是在进攻,倒不如更像是在警告他。
这也使得项宣逐步摸到了那周虎的态度:只要你不跨越上蔡这条线,不进犯颍川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此后的几次小规模交锋,哪怕是项宣也看得出来对方纯粹就是为了应付,根本没有动真格的。
颍川郡军是否动真格的,看那群‘狼斥候’就知道了——一旦颍川郡军认真起来,那群狼斥候立刻会化作夜晚的猛兽,到处袭击他义师的斥候,使他项宣失去耳目,根本无法掌握晋军的踪迹。
可现在呢,那群狼斥候虽然也在攻击他义师的斥候,那并非是那种‘群狼齐齐出没’的状态,作为前几年那场颍川战役的亲身经历者,项宣很清楚那群狼崽子目前还只是在玩耍而已。
总之,迄今为止那周虎给项宣的感觉,好似是并不想与他长沙义师交锋——并非不能战胜,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对方不想那么做。
这很不可思议,明明那周虎是陈太师的义子,颍川郡守李旻的女婿,毋庸置疑属于‘保皇派’的臣子,然而此人私下却在姑息晋国朝廷眼中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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