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连廊里的宾客纷纷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
女帝嬴怀瑜身在临波阁上,含笑说。她是个极年轻的女郎,约莫花信之年,亦生得姿颜姝丽,玉树琼苞。此刻袍服庄严,高髻凌风,衣上华丽的十二章纹为其增添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肃穆。
“今日中秋佳节,既是国宴也是家宴,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她身侧另站着名青年男子,抱臂而立,相貌精致秀美,眉宇间却煞气萦绕,一瞧便知脾气不好,正是楚国公周玄英。
——凭借丈夫的身份,不管女帝再怎么不喜欢他,能在这种场合出现在她身边接受百官跪拜的,还是只有他。
众皆谢恩落座,时辰已至,女帝即命人传了膳,楼阁之下,歌舞亦起,笙箫琵琶,柘枝绿腰。
识茵对这类皇家宴会不感兴趣,不过耐着性子陪婆母坐着,忽然间,觉得临波阁里有人看着自己,寻觅而上,那股被人盯着的奇异之感却又消失了。
她随后意识到那是女帝所在的方位,心下又不确定起来,只当自己看错。
临波阁中,女帝收回目光:“那就是姨母替云谏纳的新妇?”
“可云谏不是在建康么,如何成的婚。”
朝廷自有监视京中各族的情报组织吴钩台,封思远旋即报了武威郡主命长子扮做幼子成婚之事。女帝哭笑不得:“姨母怎生如此荒唐。”
她的母亲太上皇后裴氏与武威郡主的堂姐凉州公叱云氏是表姊妹,丈夫又是武威郡主的堂外甥,因而唤一声姨母。
有些事情,武威郡主不晓,她身为君主却是知晓的。此番谢云谏留在江南查军饷银子本是遵从她令,因那地方军政官员沆瀣一气,提前将脏银转移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查不到。遂想了这个法子,命他以“死”金蝉脱壳,好令那些人放松警惕。
而后,她又让人将云谏的“尸体”运回洛阳,对外宣称是“重伤”。如此一来,分明谢云谏是“死”了,朝廷却遮遮掩掩意图掩盖他之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些人对他的“死”深信不疑,自此弹冠相庆以为高枕无忧,真叫云谏查出了点什么。
只她没想到的是,武威郡主竟然信以为真,将云谏订婚的顾氏女迎过了门,想让长子替婚生子过继。
封思远脸色微微凝重:“如此一来,将来云谏返京……”
“那怎么办?他们圆房了没有?”嬴怀瑜道,“若是已经成事,要不,等云谏回来后,干脆由朕出面,将那女子赐给他兄弟二人?”
阁中虽还有楚国公周玄英在场,女帝的脸却只向着封思远,显然这一句话是与他说的。
此事何其荒唐,封思远眼中涌起几分无奈笑意,还未开口,身侧已清晰地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是周玄英。
封思远有些尴尬,接着说了下去:“这恐怕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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