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珩的心绪,纠结极了。
“珩儿?”
见孔青珩话到一半又吞了回去,孔洛图出声唤道。
“阿耶,儿有要事要说。”
咬咬牙,孔青珩飘忽不定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沉声道。
论私,他身上留着孔家与皇家的血,不说,愧对打下丰朝河山的先祖们;论公,他是丰朝子民,不说,愧对丰朝子民和边境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这不是在一人和千万人中做选择,而是在他一人的儿女情长和身为丰朝男儿的铁骨丹心间做决断。
“儿此番离京,遇到……”
将与姜清浅的重遇经过一一道来,就像是一柄利刃在心头翻搅,痛得难以平息,语气却慢慢变得平缓,悠长。
孔青珩心知,他这一说,便是在他和姜清浅之间划下界线,中间隔着千山万壑,再会遥遥,许是无期。
但男儿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次,是他的必为。
得悉此等秘闻,孔洛图和元璐长公主受到的震惊暂且不表,孔青珩的日子倒是平静下来。
白日里,不是邀上三五好友摆宴同欢,就是跑到各个寺庙里的悲田坊布施慈善,夜间,则是听自己的阿耶阿娘说起那些本该早早教导他的朝廷格局,势力牵扯。
回到了家里的生活,反而比在外漂泊时更为充实。
……
这日,孔青珩带着一队王府护卫前往东市。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林记银铺,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假若孔青珩没有告知阿耶阿娘苏家的身份还不打紧,可真盯着一个方向去查,丰朝境内,哪会有五谷司查不出来的?
其中,过去姜清浅每月必往的林记银铺的,更是打眼得紧。
苏复有没有借职务之便出卖丰朝利益还不好说,但与番邦私下里来往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据五谷司判断,这家位于东市里的林记银铺,就是苏家这些年来的情报交流据点。也是,哪有什么比南来北往的商户更好作为情报沟通的掩护呢。
“哟!”
“这不是被一帮江湖流寇吓得打道回府的长乐县侯嘛,侯爷万福!”
“哈哈哈,侯爷万福!”
东市里,范阳卢七正携着一群世家子弟行在步道上,瞧见踏马而来的孔青珩,高声唤道,笑声肆无忌惮,几乎盖过了旁近揽客叫买的商贾声。
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过来。
坐在马上的孔青珩,更是成了人群里的焦点。
“我道是谁,想来是上回的狗肉滋味不错,这不,现下你卢七又呼朋引伴……闻着味来了。”
故意停顿了下,孔青珩一语双关道。
上回,在东市里被孔青珩放狗追逐,早已被卢子建视为生平大辱,如今听孔青珩旧事重提,还当着其它世家子弟的面,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面浮怒色,恨恨道:
“长乐县侯休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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