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家郎君异样,孔安吃不准缘故,怀疑着是否是前阵子的梦靥卷土重来,心中担忧,脚上立即向前迈了一步,帮着回答。末了,还不忘顺着苏娘子先前的话,补充道:
“另外,也买了车书籍与笔墨纸砚,稍后会有人送来法云寺。”
看着自觉表现乖巧的孔安,孔青珩怔了下,倒没说什么。
打他九岁起,孔安便一直陪在他左右,要说他身体里真住了个蛔虫,那也非孔安莫属。有时,他甚至觉着,世上怕是没人能像孔安一般懂他心思。
可,今儿却出了意外。
这不怪孔安。
心动的感觉,他自个儿都从未感受过,孔安更未曾瞧见过他这般模样,又怎么会知其缘故呢?
“什么告示?”
苏清浅歪了歪脖子,浅笑着问道。
“但凡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前往各寺庙悲田坊教文识字,一月七天,可得一吊赏钱。当中表现最优者,本侯将会引荐给圣人。”
没有再让孔安帮答,孔青珩终于控制住了心头这份陌生的情绪,缓声念道。
“如此,郎君做了桩天大的好事。”
苏清浅点点头,夸赞道。
丰朝不比江南,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即便科举制颁行,可能够读书识字的大多也是富贵人家,一吊赏钱虽然不少,可多数读书人也不缺这一吊钱。
真正让人重视地,还是孔郎君最后那句话。
无论孔郎君的婚事为长安城里添了多少笑料,可他身份贵重,得圣人青睐乃是天下共知的事。多少读书人倾其一生,也就为了能让圣人见到自己?
身在长安,得见天颜,这不难。
元宵灯节,圣人怎么也会站在朱雀门城墙上与民同乐。
可想被圣人见到,这就很难了,哪怕通过了科举,也未必能够担任实官,即便担任了职事官,不是五品以上的常参官,也甭想踏进太极门,更别说被天子注意到了。
孔郎君此语,无疑是给了崇仁坊一帮郁郁不得志的赴考举子们,一个天大的机会。
“哪里,我只不过是嫌这群读书人聒噪,整日里游手好闲,道人是非说人长短,跟个长舌妇般!”
挑了挑眉,孔青珩毫不客气道。
瞧瞧,他不过就是婚事遇坎坷,坊间都传成什么样了?
身有恶疾?
不能人事?
哼,照他看来,这群读书人就是闲得慌!
“扑哧!”
见孔青珩端着脸,一副忿忿然的模样,苏清浅不由莞尔。
而瞧见苏清浅笑了,孔郎君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心头更是得意,卖力吐槽道:
“还有那个范阳卢七,借着备考地名义来到长安,到了之后尽干些什么事?邀四门馆文比,约广文馆文斗,一心想着踩国子监的名头上位!闲的,都是闲的!这读书人呐……实乃天下第一闲!一个个地,不想着如何利国利民,尽想着沽名钓誉和权贵中的阴私事儿,道德败坏,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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