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如脆玉,本该轻盈悦耳,却多了分不容迟疑的笃定。
言罢,李令月抬步离去,没再回看。
听得边上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掌柜又是一阵心慌,警告地望了店中与店门口的小厮,深怕他们三五碗黄汤灌下肚,就把今儿的事捅了出去。
瞧瞧,从孔郎君身份被爆出来开始,再到提到贵主的国姓,继而眼下这句驸马……啧啧,宁玥公主的性子也当真是如传闻般彪悍了。
“掌柜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你心底里自然有数,某便不提了。”
向苏清浅点点头,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孔青珩清楚苏娘子今儿怕是也没了挑选钗簪的闲情,挑了挑眉,朝柜台后安静呆着的掌柜搁下这句话,便携着苏清浅离开了秦记玉行。
既然方才苏娘子提到了酒肆,两人又已在西市逛了不少时候,过去歇歇脚倒也不错。
眼巴巴瞅着两波贵客一前一后离去,柜台后的掌柜的连忙离开了柜台,躲在门里边伸头张望,确定这两位活祖宗,已朝着不同方向远离,终于松了口气。
“过来,你们几个!”
用力招了招手,将店里的小厮聚集在一块,掌柜猛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喝道:
“你们几个素来机灵,方才的事怕是也看懂了,别的不说,东家向来待大家不薄,你们可千万别给东家惹祸!”
说着,他从柜台里取出一吊钱,又道:
“该咽进肚子里的就咽进肚子里,别钻进平康坊,几杯黄汤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老夫明言在先,只要在外面听到了今儿这出的风声,不仅是秦记诸行,就是东西市里,你们也别想再找到活计。这吊钱,你们几个分了吧……”
……
“殿下,那个苏娘子这般不识好歹,可要让人教导教导?”
上了停在街边候着的牛车,喜禄偷偷打量着已经摘下羃䍠脸上瞧不出喜怒的公主殿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自幼在宫里面长大,身边堪称后宅阴私手段的修罗场,再老实的人也不可能愚蠢如猪,不然,也轮不到他到宁玥公主面前当差了。
整治女子的法子,据他所知就不下数十种,甚至都用不着殿下吩咐,只要对进宫拜会娘娘的命妇贵女,无疑间说漏那么一两句,对方就晓得该怎么做了。
“教导她做什么?你是真把她和本公主相提并论了?”
冷着脸,李令月面色不豫道。
“小的不敢。”
慌忙低下头,喜禄识趣的没再多说。
瞧瞧他这张笨嘴,堂堂公主殿下哪里需要将个民女当回事?让人整治她,反而是看得起她了。
“该治的是他孔青珩,没了一个苏清浅,回头又会多出来一个王清浅,张清浅……”
半阖着眼,李令月不咸不淡道。
明明尚未及笄,可那身公主威仪却压得喜禄暗惊。
平日里公主胡闹惯了,所以才不显不露吧,可今儿外出……果然,公主就是公主,这份气度,别的女子哪里比得!
“前面是济法寺?”
离开了西市,牛车驶在醴泉坊与布政坊相间的街上。
突然,牛车上的李令月出声问道。
“回殿下的话,正是。”
跪在门帘前的喜禄掀开帘子一角,稍作打量后,恭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