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农历七月,无涯社新址。
如今的无涯社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寒酸,只能蜗居在租金最便宜的小破屋,而是鸟枪换炮地搬到了一个宽敞的二层小洋楼。
此时,龙玲音正独自一人呆坐在茶室,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云彩发呆。
“喏,这个送你。”
忽然,一只被大手捧着的娃娃,闯入了她的眼帘。
这只娃娃的外观,用艳丽的油彩绘制成小女孩的模样,整体形状有点像葫芦,两端一大一小,中间偏上的位置稍窄。
材质看起来很有质感,并不是街上卖的那种布娃娃,样式也不是本土的风格。
“这个娃娃又是哪里的特产呀?”
龙玲音接过娃娃,好奇地看向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苍山。
这两年,苍山不是在国外,就是在去国外的路上。
偶尔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国外的土特产。
“毛子那边的玩意儿。”
苍山两只手掌虚握,朝相反的方向扭动了一下,“你这样转的话,就可以把它拆成两半。”
龙玲音按他所的方法照做,伴随‘啵~’的一声,娃娃的肚子里便掉出了一个体型稍小、但外观一模一样的娃娃。
“咦?里面怎么还有一个?”
“这个小一点的娃娃也可以像刚才那样转开。”
看着少女惊奇的模样,苍山笑着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一边喝,一边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扭开一个又一个的小号娃娃。
“这个娃娃的寓意,是象征着子孙满堂吗?”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十来个娃娃,龙玲音有些脸红地猜测道。
“唔...那个卖我娃娃的毛子,当时具体说的啥我也不太懂”
苍山认真地回想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想表达愚公移山的精神,认定了一件事,就要坚持不懈地去努力完成,子子孙孙不放弃。”
说完,似乎是十分满意自己这次超水平发挥的文化发言,看向龙玲音的眼神中都略显得意。
“...哦。”
“我跟你说,你知道哪些毛子有多喜欢喝酒吗?居然连咖啡里面都掺了伏特加...”
苍山没察觉到龙玲音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对自己在苏盟的见闻滔滔不绝。
陈不语是注定伟大的存在,能够跟在他身边做事,苍山就已经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根本不敢因为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心事,去打扰忙碌的他。
无涯社的其他成员,虽然彼此见面时依旧十分热情,但苍山却总感觉和他们有着一道薄薄的隔阂,不再能够像当初那样融入这个团体。
毕竟这两年他在国内待的天数屈指可数,不花时间去维持的人际交往,终究会慢慢疏远。
只有龙玲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他。
不会介意他嘴笨,在讲起国外见闻的时候,就算比茶馆的说书先生要乏味得多,她也依旧会津津有味地认真听讲。
在说到自己在国外因为水土、饮食而不习惯的时候,神情会旋即变得心疼,隔天便准备一个装满干粮、衣服的大包裹让他带着。
苍山觉得,龙玲音就好像以前老家那个和自己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在他换牙期少了一颗门牙的时候,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嘲笑他、不跟他玩,而是依旧待他如初。
可惜,那名发小在他来京城的那年就结婚了,此后每次过年回去,两人的话也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好了。
想必龙玲音在成家之后,应该也会和那名发小一样,跟自己越来越疏远吧...
“家里安排的,又不是我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龙玲音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而且我不去相亲的话,你来娶我啊?”
“我...我...我...”
苍山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卡壳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你什么你,你想娶我啊?”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榆木脑袋不会开窍,但龙玲音那双水灵的眼眸中,还是有着几分期待。
“我娶...”
“成功了!我把冰系绝技推演出来了!”
就在苍山将心一横,正要冲动地作出决定时,某处静室传来一声巨大呼喊,打断了他。
“你刚刚说你要娶什么?”
龙玲音没有理会屋外错乱的脚步声和猿啼般的吵闹,而是美眸闪烁地直视着苍山的双眸。
“我说我去看看。”
苍山慌乱地站起身,快步走出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