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诲抢先接手城防,章钺等人便原路返回,途中遇上率兵追击的向训,章钺将他劝了回来,史懿在率部清理战场,郭荣已率随从回营,接下来都是些苦力活儿,参战的诸军都不愿意干这些,便各自收拢自己的部属,带着大群伤兵回营。
章钺麾下马军这次阵亡三百余人,加上之前几战的阵亡数,已减员五百多人,还有一些轻重伤的在乌兰县未归队。步军前后加起来也阵亡七百,轻重伤者近千,现在只剩三千来人。这些减员的都是老卒,今后再补充,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恢复战力,章钺简直心痛得滴血。
将士兵带回大营,章钺脱去满是血污的军服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袍,正要休息却有人来找,说是郭荣有请。
章钺到中军大帐,郭荣在帐内居中而坐,旁边只有折从阮、向训两人,见章钺进来,郭荣便开口道:“哨探急报,朔方军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擅自撤离战场,一路向北去了。孤下令召冯继业来见,其部属不理不睬,反而跑得更快。”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按理说冯大帅不会抗命呐!”章钺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冯继业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样吧!你与冯继业打过交道,再辛苦一趟追上去问清楚,趁天色未黑早点出发。”郭荣沉着脸说。
章钺心中暗暗叫苦,只好答应下来,走出大帐看看天色,太阳快要落山了,约莫酉时初的样子。不过冯继业的马军驻在乌兰,南下的多是步兵,应该很快追得上。
章钺回营召来亲兵,率三百骑出发,一路打马狂奔,半个多时辰后便追上了已驻营的朔方军,哪知士兵却拦着不让他进入营地,不过却有人去通报了。好半天,李师问才带着一帮军官出来了,见是章钺赶来,脸色有点不好看。
“冯大帅可在?为何不向晋王殿下打声招呼就走,这是什么意思嘛?”章钺尽量缓和语气质问。
“章都监请随我来……你的亲兵留下!”李师问脸色阴沉,慢吞吞地说。
章钺不明所以,一脸惊讶,不过他要见的是冯继业,这儿离战场也不远,料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便留下陈嘉等亲兵,随李师问快步走进营地中军大帐。
老远见大帐前挂着白幡,章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进帐便见里面灯火通明,居中的行军长榻上仰躺着一人,以白绢遮盖了面容。章钺上前揭开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手提着白绢僵立在那儿。
“这是怎么回事?冯大帅坐镇中军,何以阵亡了?”章钺半天才醒悟过来,想不明白这其中关节。
大帐内一众朔方军官面面相觑,却无人回答。李师问却语气沉重道:“我们大帅是中箭身亡,章都监请看!”
李师问上前一把掀开白绢,冯继业的遗体来不及装敛,仍身披铁甲,内着军服,胸肋处有大片暗红的血迹,中间有一个黑点,那是被斩去箭杆,露在外面的一小截。
“另一截呢?拿来我看看……”章钺脸色沉静,脑筋飞快转动。冯继业人死不能复生,不说这善后的事,眼前就是个麻烦。按理说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除非他离开中军大旗下,或者是他自己人放冷箭。
半截箭杆很快拿来了,章钺接过来一看,心里又是一惊,这是周军普通制式箭支,箭杆上黑漆有些斑驳,是用旧过的,不过箭尾的白羽倒是齐整。
“这说明不了什么,羌兵也会从我军探马手中缴获到一些箭支,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只能暗查,你们明白吗?”章钺想了想,严肃地说。一镇节帅战阵上被人放了冷箭,这事传出去,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以后军官们上阵,那还不人心惶惶了,这个负面影响实在太坏。
“我们明白,只是……大帅临终前有遗言:请求以其兄继勋为朔方留后,但我等人微言轻,不敢面禀晋王殿下。”
说得好听,若真如此你们跑什么跑,害得劳资大半夜追上来。章钺心里暗骂,口上却道:“要不这样吧!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也不要急着回灵州,先在这等着。章某连夜回去转告晋王殿下,如何决断到时再通知你们,怎么样?”
“章都监稍等,我们商量一下。”李师问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军官们跟他出去,几人商议了一阵,终于同意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