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不以为意,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虚礼,见人到齐了便放下手中的记录文档,坐直身来双手扶着帅案,目光锐利地从堂上几人脸上扫过,干咳一声,严肃地说:“此次选兵诣在抽选精锐,八万人一百六十个指挥,三十多个军,若按营选取费时费力,想必诸位也不愿意拆散原有单位,所以,按军抽选!希望诸位配合行事,将最精锐的单位调过来,不过今天只观察军容、装备,对现有各军作个简单的了解,殿前司有什么难处吗?”
“这没有问题,既是陛下诏令,我等自当奉命行事!”张永德点点头,表示这样可以接受。
“那侍卫司呢?需要磋商的可先提出来!”章钺转头看向李重进。
“侍卫司四万兵正在入营,接受检阅自无不可!”李重进话得有点意思,意示检阅可以,怎么抽选就不劳章钺了。
“既如此,诸位且随我登台检阅!”章钺当然听出了李重进话里的意思,不过事情还没开始呢,只要兵拉出来了,章钺看得上的,或看不上的,都有这个权力勾判。要你从征你就得去,看不上你,去求皇帝下诏吧。
章钺说着站起身,左右封乾厚、李多寿、杨玄礼等幕僚收起帅印公文,由亲兵簇拥着迈步而行,先出大堂走了。但堂上众将却都坐着没动,互相对视探询,也没人开口。
“什么东西!当初入东京每次都是某家引见,才立了点功劳就敢对某指手划脚,某带兵时,他还在娘胎里呢!”李重进见几人都坐着没动,呼地起身嘲讽喝骂了一句,愤愤不平地拂袖而去。
“只要不大动干戈就好,南征诸军谁还不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心态,只要按军选,怎么选都只是那点人,且由他选吧!”张永德与章钺还没什么矛盾,但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见李重进走了,便也跟着起身。
“实在是多此一举!瞎折腾而已!”韩令坤显然也认没必要,转头看左右众人,都是一脸认同之色。
不想赵匡胤刚才一直不出声,这时却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那倒未必,前两次南征都是枢密院事先安排,这次官家派了章太尉前来主持,肯定有所考量。而章太尉又知兵善战,总有些过人的独到之处,选兵之法只怕不一样!”
禁军都点校这个临时官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权力也是不大不小,但绝对没人敢于轻视。因为这是直接受命于皇帝,对着干的话,皇帝马上就会知道,可能还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反正调精锐从征也是应该的,只要章钺不胡乱抽选编组,赵匡胤觉得还是能接受的。不过章钺事先只到殿前司和侍卫司衙署打了个转,根本没透露他要如何抽选,这让众将心里都没底,赵匡胤也不知道,可又不好绕过章钺去皇帝那里询问。
“那肯定不一样……听说秦凤、凉州、河湟几场战事,章太尉皆以少打多,每次破敌都有五万之数。”韩通人称“韩瞠眼”,很有些脾气,在禁军多年也没什么朋友,说话直爽爱得罪人,还总是浑然不觉。不过军中只服强者,章钺这样有能力的武将,他还是挺佩服的。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回过头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鄙视。历次出兵都是自己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挑选了,你娘的居然还挺能接受的样子,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韩通虽为人粗豪,看似没什么心机,但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马上就看出几人的目光别有意味,顿时瞪着牛眼回视,一脸坦然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