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高藏用的外孙?想必武艺不凡!”章钺点头微笑,见这年轻人身材修长,猿背蜂腰,应该也是个练大枪的。
“章相公阵斩高谟翰,威名至今无人能及,今日相见与有荣焉,末将董遵诲有礼了!”董遵诲双目一亮,郑重其事地上前躬身拱手一礼。
“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你既是侍卫司将领,却到河北来了,可是领有差遣?”章钺心中有些奇怪,不由问道。
“好教相公得知,昔年家父带着末将南逃太原,因走得仓促,家中人口多,家母不慎被辽人抓住了,至今犹在辽境,末将每每思及心中愧疚,奈何有心无力,如今身为禁军大将,断不能叫母亲流落北地受苦,这次北上便是寻求搭救。”董遵诲解释道。
“董小哥儿切勿以身犯险,此事容后从长计议,北伐在即万万不可惊动辽军,可先探明你母亲身在何处,然后再设法以财货贿赂辽国汉官,或许能成事!”袁彦劝说指点道,他也是河东人,早期也曾在刘知远麾下,乾佑二年伐李守贞才跟随郭威,是以与董宗本熟识,对董遵诲的称谓显得很是亲切。
“袁使君所言甚是,不过若派出小股兵力出乐寿深入辽境,侦察一下地形和辽军虚实也还是可行的。”章钺心思一动,既到沧州上任,说不定可以走大沽海湾,从津口水路深入到幽州城下,这样辽军的兵力和布防情况就可以探得很清楚了。
若顺便救个人,那也只是顺手牵羊的事,不过身为枢密宰辅之臣,考虑事情要全面,救人是私事,不能和军国大事混为一谈。
“章相也认为可行?末将已托付了商人去幽州打听,只待消息准确无误便即动手。只是才带了三百亲兵,人手恐怕不够……”董遵诲说着,眼睛在章钺和袁彦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满是希冀之色。
袁彦却是微笑不语,因为辽、周边境犬牙交错,自成德镇辖下的镇、深等州出境并不是很便利,路程远了危险系数很高,这容易惹出大事。尽管董遵诲带了韩通的书信请求帮助,袁彦仍不敢轻易答应。
而现在章钺来得正好,沧州北境与幽州交界,从他治下的沧州出境救人要方便很多,所以袁彦是有意请董遵诲过来与章钺认识,好甩掉这个麻烦。
“这样吧!你先打听出确实消息了再来沧州,我可以派人协助你!”章钺笑着接住话头,勉强同意帮忙,事情还没办,话自然不能说满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章相公肯帮忙,那肯定能成事!”董遵诲喜上眉梢,说着就起身到章钺席前噗嗵一声跪下嗑头道:“章相公大恩大德,请受末将一拜!”
章钺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要扶起他,不想董遵诲挺固执,坚持着硬是“砰砰砰”地嗑了三个响头才肯起来。
“董小哥儿宽厚知礼,孝道感人,其心可嘉啊!”袁彦朝章钺眨眨眼,笑得老狐狸一样,那意思就是,看人家都嗑头了,这个差事你总不好不接下吧。
章钺心中偷笑,他才不会告诉袁彦,自己很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因为这事若成能卖韩通个面子,李处耘在侍卫司也能更进一步,与高怀德也能拉近关系,好处真是不要太多。
再说这世上岂有真正施恩不图报的人,在官场尤其如此,难免要拉个队伍什么的,成为保持地位或上升的人脉基础。就算不刻意拉帮结党,人总有相交相得的朋友,这样也形成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