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武平节度行军司马周行逢拜见章府君!”周行逢年约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面肤色微黑,双眉笔挺,目光炯炯有神地瞥了章钺一眼,躬身施礼道。
早在广顺二年,章钺和药重遇受命南下攻取岳州时,周行逢还是王进逵部将,后在显德五年,潭州武安节度使王进逵为部将所杀,众将欲推举周行逢为帅,在药重遇出兵威逼下,周行逢主动投靠,推荐张文表为潭州武安节度使,药重遇同意后上报朝庭批复,并顺势将周行逢调到朗州。
因为早些年,王进逵与周行逢、张文表、刘文秀、何敬真、潘叔嗣等人结为十兄弟,而周行逢在十兄弟中以智略而著称,药重遇将周行逢调到朗州,张文表等人虽有潭州,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直内斗不休,这样张文表就很需要药重遇的支持,武安节度张文表虽有割据之心,可也不得不臣服于大周。
“请起!”章钺伸手虚扶了一把,笑着问道:“武关道荒废失修,从山南过来,路很不好走吧?”
“正是!均州和商州那边路况都不好,南平王殿下又正在病中,随行的郎中一再告诫,言称南平王需要静养,我等不得不走走停停,这一路走了二十天。”周行逢微笑着,不时悄然打量章钺一眼,见他如此年轻,想起广顺二年时,在湘江白沙湾的大船上还见过一次,心中暗生感慨。
章钺微笑道:“哦……如果南平王不便相见,可以先进城休息,府宅已经洒扫已备,就等南平王入住,什么时候康复再见也不迟。”
“如此多谢章府君厚待,其实我家兄长只是不便见风,可到驿馆相见!”这时后面一名三十余岁的高瘦紫袍中年人快步过来,恰好听到章钺的话,便笑着拱手,又自我介结道:“初见章府君,有些失礼了,某家南平王十弟高省躬。”
此人自称表字,章钺闻言一楞,差点没反应过来,随之想起此人应该就是高保勖,也就是后来高保融的继任者,只是听说这个高保勖荒嬉轻浮,经常派部属在长江上拦截经过江陵府的商货船队,早几年何驹的货船就被他拦截过,但后来索要了回来。
“这样也好!请先入驿馆!”章钺非常客气,其实作为战俘,这面子可是给得十足。
旁力史彦超粗枝大叶的家伙,见此情形看不下去,瓮声瓮气道:“一介缓痴儿,俘虏尔!也值得元贞这样低声下气?”
“咳咳……毕竟是南平王!多看多听少说话!”杨重勋一听,拉拉史彦超的衣袖笑道。
高保融字德长,南平文献王高从诲第三子,因幼时体弱多病,即位后也是出了名的性情迂腐,反应迟缓,没什么才智能力,国中大小事务皆委托其弟高保勖,他只幕后做决定,所以,史彦超见章钺这么礼遇看不顺眼。
两人这么议论,高保勖还没走远,顿时就听到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落架的凤凰如草鸡,他得夹着尾巴做人,当然不敢反驳。
章钺无语地瞪了史彦超一眼,劝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同是华夏一脉,他们自立割据也是前几朝没处理好藩属关系,更何况我朝立国以来,荆南是奉表称臣的,先帝征淮南时,南平王也提供钱粮战船,并派水师助战,这是有功劳的,不可将之视为战俘,再如何礼遇,他也是当得起!”
史彦超闻言瞪着牛眼,有些摸不着头脑,李万全和杨重勋倒是非常地点头称是,不想高保勖耳力甚好,居然停步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九十度躬身大礼,这才转身大步走向前方车马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