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的话,小民只是个屠夫,也能勉强下厨……”不想这高谟翰的河北方言说得很标准,章钺面露意外之色。
“甚好!某家府上不缺屠夫,但厨艺高超的却没几个,你若好好做,待去了莫州,准你购置田地安家,若敢起坏心……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听明白了?”
高谟翰口气冷厉,软硬兼施,见章钺似乎吓得脸都白了,满意地点点头,又向矮壮管事说了几句什么,就不再理会二人了。
矮壮管事恭敬行礼告退,章钺识趣地跟着出来,心里开始寻思:做个厨子倒也不错,暂时是安全了,可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莫州那地方炼狱一样,汉民年年往南跑,鬼才去呢!
等等……我能想到这个,高谟翰可不傻,会不会玩什么花样?这呆在他身边做私人厨子,想逃跑那简直找死,除了千方百计讨好他,似乎没什么好办法。固执的老爹啊!真是把我害惨了!
午膳的时间很快到了,矮壮管事又亲自盯着,让章钺做高谟翰的午餐,仍是由张大与何三两人打下手。章钺可不敢玩消极怠工,但又不敢表现的太好,认真弄了几个菜算是打发了,高谟翰也没再找他。
本以为只做高谟翰的膳食,哪知矮壮管事又让他帮忙,做三百亲兵的伙食,以及行军干粮,章钺又不敢拒绝,还得笑脸相迎,心里憋了一口老气。
不过他却发现,高谟翰的亲兵们都是精骑,基本不带辎重,只以四处抢掠来的牛羊做军粮,同时还带了一些熟肉干、奶酪、奶酒,以及战马所需干草豆料备用,也并没什么大型器械。只有轻武器,如刀枪箭矢携带了很多。
到了下午,伙房五十来人仍是屠宰牛羊牲畜以备晚餐,忙得团团转。章钺心里记挂着事,借口葱蒜用完,没有烧菜佐料,找矮壮管事说明,想带张大、何三去村中找找。
矮壮管事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冷笑连连,威胁之意很是明显,不过却没说什么就同意了下来,又找了五名士兵跟着。
出了高谟翰的临时军营,就见村落里巷中辽军士兵岗哨严密了很多,章钺还想多转转,看看辽军虚实,以及驻军情况,但后面跟着的几名士兵显是得了吩咐,走到村口时,看到一块菜地就嚷嚷起来。
章钺只好与张大两人一起扯了半篮子葱蒜,正要往回走,忽听村口官道那边哭喊声震天,就见百余辽骑在前引路,中间是几百名男女老幼乡民,排了长长的一队,后面数百辽骑马背上挂满了抢夺来的各种财物,肆意挥动马鞭,抽打人群取乐。
青壮全被反绑了双手连成一大串,垂头丧气地在前面走着,小孩惊恐的哭闹,妇人吓得脸色惨白,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章钺看得目呲欲裂,心中大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旁边有几名士兵盯着,他只得强忍住了。张大与何三两人脸色也很难看,默默低着头,不发一言。
“咱们找个借口跟上去,看那些乡民被押去哪儿了?”章钺看着何三小声探询,心中猜测:这附近应该有个军营,那些乡民集中关押后,可能会被送走。
“这……还是别惹麻烦了,你看他们在盯着呢!我们还是回去吧……”何三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反对。
章钺点点头,也没再坚持,边走边回头张望,目光在那些乡民中搜索,并没有发现老爹的身影,看来他可能顺利进了信都县城。
下午,章钺心不在焉地忙着做军粮,又找机会溜出来观察了几次,发现辽军又陆续回来了几拔,但远远地走开了,并未涌进村中。
次日凌晨,天色还是漆黑一团,伙房矮壮管事就拿着鞭子大吼,将他们从杂物房里赶了起来,然后指手划脚,让他们搬动东西,这是要收拾行装准备走了。
这下章钺心里大急,原本还想着与那些被抓来的青壮呆一起,好发动他们一起逃跑,看来这个想法不成立。偷逃计划要泡汤了,随军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也太被动。
也许可以给高谟翰的饭菜加点料,还有士兵,但上哪儿去找那么多药材呢?这似乎也行不通,想来想去,仍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