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时候扯责任,意义不大,当务之急就是把此案查清楚。锦衣卫有没有初步排查?”
朱希孝看了一眼宋公亮。
宋公亮拱手答道:“回殿下的话,锦衣卫查过张二雄此人,他今年三十岁,顺天府顺义县人士,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二,常年在通州码头一带讨生活。
二十岁那年娶过妻,可是没两年妻子就跟一位游方郎中跑了,无子无女。平日里充当打手,帮人看赌坊,收收赌债,有时候还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巡夜守值。”
锦衣卫果然在京畿耳目密布,这么快就把张二雄的底细查出来。
“好赌好嫖?”朱翊钧问了一句。
“是的,平日里张二雄最喜这两样。”宋公亮答道。
“那就没错了,有人收买了他。此獠贪图重金,才做下这件事。只是谁收买他的,需要问问。朱使,宋副使,锦衣卫选派有经验的刑名,跟东厂一起审问张二雄。”
“是。”
“不过张二雄是个无赖地痞,又久在通州厮混,应该多有见识。想必十分奸猾,要注意他的口供真假。”
“是。”
又叮嘱了一番,朱翊钧最后说道。
“好,你们去办事吧,黄公,冯保,刘义和宋副使留下。”
“是。”
主阁里只剩下黄锦、冯保、刘义和宋公亮,都是朱翊钧心腹中的心腹。
“此案关键一点,贤妃奏请父皇,得恩准出宫去报恩寺烧香礼佛,消息是怎么从禁内传出去的?”
“殿下,奴婢猜测,应该是命妇传出去的。”冯保答道。
“嗯,说仔细些。”
“是,殿下。奴婢查过宫禁关防进出记录,在报恩寺案发前四日,贤妃之母,以及长嫂、次嫂三位命妇按例进宫,在永和宫里坐了半天。
其中有一个时辰,贤妃借口要与母嫂说些体己私房话,支开了左右,只有她们四人私下密谈。”
冯保的话落音,众人转向朱翊钧。
过了一会,朱翊钧没有开口,倒是黄锦悠悠地说道:“这事传与口耳之间,无凭无据,不好查啊。”
冯保马上答道:“殿下,永和宫前面的延祺宫,丢失了一座宣德年间御用监制作的铜胎镀金镶宝石珐琅器,十分珍贵。
奴婢正领着查办此案。延祺宫丢失珍器的前后,正好永和宫从宫外来了命妇。奴婢请令旨,召贤妃之母嫂到东厂问话。”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冯保。
黄锦心里更是诸多感慨,自己这位干儿子,为了讨好殿下,什么事都敢做啊。
大家心里有数,延祺宫有没有丢失珍器,这不重要,关键是找个由头查贤妃的母嫂。
众人又转看向朱翊钧,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朱翊钧在心里想了一会,做出了决定:“这样做太急了点,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了。此事还有下文,等他们把后面的招牌亮出来再说。”
“遵命。”冯保马上答道。
“还有一件事,刚峰公查办两淮盐政,查出内廷有人与扬州盐商颇多瓜葛。小喽啰都被处置了,可是还有大老虎,内廷有太监给扬州盐商通风报信,给他们站台。”
朱翊钧的话让众人不由心里一沉。
“此前孤压着不处置,就是担心这件事被外朝的御史们揪住了,你们这些内廷大佬们,都要惹上一身骚。
现在两淮盐政大案的风头过去了,内廷也该清理门户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猜出来是谁。
司设监太监滕祥。
这位当初也是司礼监大佬,后来隆庆帝即位,满门心思巴结新皇,荒废了司礼监的正事,被朱翊钧找理由免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改任司设监太监,专心伺候皇上。
于是心有积怨。
阁老殷士儋和和户部侍郎胡庆绪发动偷袭,图谋统筹局一事中,滕祥有在暗地里通风报信,出力不少。
胡庆绪被免职,殷士儋被踢出阁,太子对滕祥不闻不问,让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前月,皇上不知听了谁的话,突然心血来潮,打算把潜邸裕王府改建一番,派了滕祥去监工。
这是一份很有油水的差事,滕祥马上乐滋滋地出宫去当监工。
太子趁着滕祥从皇上身边离开一段时间,突然下手。
就算以后皇上问起来,也多有借词。比如在外监工得病了,提前荣养去了;或者直接报个暴毙。
滕祥又不是潜邸旧人,皇上对他没有多深的感情,时间一久就忘记得干干净净。
太子好手段!
“滕祥贪赃枉法、受贿舞弊的罪证皆在,司礼监对他做个了结吧。”
黄锦恭敬地答道:“老奴遵殿下令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