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想起来,事发时,三娘子好像带着那支火器铁骑队去大青山,说是为儿子不他失礼祈福。
施放火器,炸响天空,让万众瞩目,也引起长生天注意。
火器铁骑队出去了几天,名义上去了大青山,实际参加了伏击吉能?
吉能是自己的孙子把汉那吉杀的,俺答汗已经焦头烂额。幸好草原上都知道吉能抢了把汉那吉的女人,伺机报复,勉强能说得过去。
可是三娘子也牵涉其中,这件事俺答汗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这些事在俺答汗的脑子搅在一起,搅得他头昏脑涨。
“报!”有亲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什么事!”俺答汗身子一弹,站起来厉声问道。
“报大汗,刚接鄂尔多斯急报!狼台吉偷袭了巴苏特卫新部,杀死了花台吉,银锭台吉护住巴苏特卫新残部,在博木池渡过黄河,退向西套地区。”
俺答汗身子一晃,几乎要倒下,伯思哈儿连忙上前扶住他,搀扶到座椅上慢慢坐下。
躺在虎皮座椅上沉默了许久,俺答汗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鄂尔多斯从此多事!漠南难得安宁了。来人!”
“在!”
“召集王帐兵马,再传令土默特、永谢布诸部,聚集兵马,向西移动。”
“是!”
大明西北乱成了一锅粥,东南却风平浪静。
葡萄牙特使,驻满剌加副总督孔塞达.阿威罗.莱昂,带着一支使节团,乘坐两艘帆船,乘着春天初起的东南风,到达了香江港。
大明南海宣慰使胡宗宪在这里接见了他们,热情款待,还邀请他们到香江港检阅朱雀水师。
胡宗宪站在一艘四千料(1300吨)吴淞船的艉楼上,指着远处一支庞大的舰队,意气风发地对莱昂说道。
“孔先生,这支水师就是朱雀水师,一举歼灭了犯我大明天威的西班牙舰队。现在奉诏北上,接受朝廷的犒赏。”
莱昂听完通译的话,脸色的笑容非常勉强。
他身后的使节团成员,贵族、传教士、商人,各个脸色都发白,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架。
这支船队超出他们的想象。
高大的船体,高耸的桅杆,一面面巨大的帆布,密密麻麻的炮口,排成三路纵队,趁着海风,从右边徐徐驶过来。
一艘,两艘,上帝啊,足足十六艘,周围还有二十余艘负责警戒。
这些警戒的船只要小许多,可就是这些小船,葡萄牙舰队的主力舰也不见得能打赢。
大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十几年前,他们被一群猴子从海面上袭扰得焦头烂额,现在摇身一变,变出一支震撼全世界的舰队。
胡宗宪瞥了一眼莱昂,觉得这一招敲山震虎很有效果,暗暗给潘应龙使个眼色,然后捋着胡须很矜持地对莱昂说道。
“孔先生,待会你们需要捂住耳朵。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贵客,把耳朵震坏了,本官就是失礼了。”
莱昂不屑地一笑。
身后的贵族军官们也保持着最后的倔强,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葡萄牙海军的战舰,也是打炮的,而且很会打炮。我们都听习惯了炮声,怎么可能会把我们的耳朵震坏?
不要把我们这些文明人,看做非洲和新大陆的那些土著。
桅杆上的旗手打出旗号,朱雀水师在海面上改变队形,两支纵队调头转向,剩下一支纵队向一艘靶船驶去,驶到临近处,舰炮依次开火,一炮接着一炮,巨大的炮声撕裂着空气,汹涌地传到这边,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冲进众人的耳朵里。
莱昂等人脸色惨白,继而又变青,扶着栏杆,为刚才的自傲付出了代价。大明水师的火炮要多得多,口径也要大得多,才会发出这惊天动地,让人肝胆皆裂的声响。
见识比较少的传教士和商人们,吓得蹲在了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胡宗宪喉结来回抖动了好几下,抓住栏杆的手用力到发白,他瞥了一眼莱昂等人,觉得效果非常好。
这一顿炮击花费不小,但是值了!
离船回到岸上,安顿葡萄牙使节住下,胡宗宪自回签押房坐下,看到桌子上一堆的奏章,右手在上面拍了拍,欣慰地说道。
“半年过去,老夫不负太子殿下重负,终于稳住了这南海的局势。”
“督帅殚精竭力,将士们奋力用命,才能压制安南莫氏,剿灭西班牙船队,威服南海。”潘应龙奉承了一句。
胡宗宪长舒一口气,面带三份得意,“对了,安南莫氏求和降书,有加八百里加急呈送进京吗?”
“前日就报送上去了。”
“嗯,虽然老夫不甘心,欲除之而后快。但是关乎灭国大事,老夫不敢擅专,必须要呈请太子定夺。”
“督帅善谋国,也善谋身啊。”
胡宗宪指了指潘应龙,得意地哈哈大笑。
西苑,陈矩拿着几本急报走进勤政堂。
“殿下,督理处送来几分急报,其中一份是安南莫氏的求和降书。”
坐在那里伏案批阅奏章文卷的朱翊钧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安南莫氏还在?”
陈矩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