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高大胡子就等着我们挪用侵吞皇史宬的钱财,好把我们送去菜市口,吃上一刀,他才算是真正地解恨啊!”
两人越说越悲愤,酒水一杯一杯地往嘴巴里倒。
周秉洲急了,把酒壶抢了过去,“我们只点了这一壶,你们都喝完了,我喝什么!”
说完,给自己酒杯倒满,连喝三杯,打了一个淡淡的酒嗝,这才把没剩下多少酒水的酒壶,放回到桌子上。
“两位仁兄,我们好歹也是寒窗苦读二十载,三场连捷,才得了功名,穿上这官服。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让高大胡子如此作践我等?”
周秉洲的话让袁咸安和李治彬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我们朝阳五义,为了魏兄后事和家小,甘冒天大的风险,去朝阳门乞讨筹款,终于让魏兄家小,能够扶灵柩回乡,安顿度日。
旁人们都叫我们朝阳五义。现在呢?五义只剩下我们三人,还被人叫做皇史宬三咸鱼!
两位仁兄,你们咽得下这口气吗?”
袁咸安瞪着鼓鼓的眼睛,看着周秉洲,“周兄,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今天就去高大胡子回府的路上,堵住他,把他从轿子里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周秉洲瞪了他一眼,“不用这么上头,我们另有它法。两位兄台,附耳过来。”
袁咸安和李治彬连忙把头凑了过来,周秉洲对着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周兄,这事靠得住吗?”袁咸安沉吟地问道。
没等周秉洲回答,李治彬恶狠狠地答道:“靠不靠得住我都愿意做!只要能狠狠恶心一回高大胡子,我就是被罢官回原籍也愿意!”
袁咸安心头一动,狠狠一拍桌子:“对,只要能恶心高大胡子就好!周兄,我也愿意做!”
“好!我们今晚就准备好!明天给高大胡子一个好看!”
“好!”
三人举起酒杯,欣然地一饮而尽!
“好酒!”
“是好酒!只掺一成水的米酒,就是好喝啊!!
第二天早上七点刚过,承天门左便门,也就是最左边最小的门,开始有官员排队,这些都是内阁的官吏。
自从余昌德午门哭阙后,朱翊钧下令,承天门关防也加紧,无腰牌文证者,不得入门。就算负责太庙和社稷坛日常清洁和维护的杂役们,也要持证入内,不得随意走动。
借口为了肃清关防,朱翊钧还把太庙和社稷台前的六科值房,给迁到都察院,合署办公。有心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这是要把六科合并入都察院里。
六科监察中枢,十二道监察地方。
这些验过牌证的官吏,绕过太庙,往左顺门走去,准备进文渊阁里入值办公,却看到周秉洲、袁咸安、李治彬三人,各自一身半新不旧、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补丁的官服,神情肃穆,站在左顺门前,一人一口碗摆在跟前,头顶上扯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行感情饱满的大字。
官吏都看傻了。
这是要疯啊!
皇史宬三子,你们这是要创造历史啊,居然把碗从朝阳门摆到了左顺门。看来高大胡子把你们挪到皇史宬来,终究还是成全了你们。
皇史宬在皇城东南角,里面的官吏上下班基本上走的是东安门,然后从东华门巷道走到皇史宬。
但他们从左顺门走出来也十分便利,奉宸司只负责午门、承天门的关防,门洞大开的左顺门是不管的。
上内阁的官吏无不侧目,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句:皇史宬三子高义!
皇史宬三子硬气!
皇史宬三子又高又硬!
你们从朝阳门五义晋升为左顺门三义!
有官吏悄声议论着。
“这场面要是让阁老们看到,不知做何感想!”
“阁老们今日是看不到的。”
“为何?”
“你还不知道?前日西苑就传下令旨,叫阁老、六部、五寺、两院、戎政府侍郎、少卿和都督佥事以上官员,今早到太极殿议事。”
“议事,议什么事?”
“原首辅徐公致仕归乡,朝堂一直有议增补阁老,今早众臣议事,议的就是这件事!”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万万没有想到,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高公入阁之路,如此崎岖坎坷,真是叫人唏嘘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