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韩文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来时还说呢,时人都以为泉山公非陛下宠臣,没想到陛下待泉山公极厚。今日听泉山公一言,方知泉山公也如此推崇陛下。人都讲貌合神离,泉山公与陛下应该叫‘貌离神合’。”
“哈哈哈。”
三个老头子都畅快笑了起来。
明君在位,国泰民安,本身就值得让人开心了。
“贯道兄言重了。”林瀚摆摆手,“在下也不是毫无眼力之人,陛下是睿识英断、聪明绝顶,这一点谁又不知?况且理政勤奋、待民如子,不论旁人怎么说,在我林瀚心中,天子都是自古少见之明君。但臣子事君以诚,便是一些在下觉得当谏的地方,那还是要谏的,说貌合神离,绝非如此。至于犬子,一切还要看他的福分了。”
“陛下已经嘱咐吏部,及时禀奏利瞻(林庭字)在淮安府为政之举,只要记得执政为民四字,想来利瞻也会有一番前途。”
提起这个,林瀚也是十分感激皇帝。
他第一次听到这事的时候,其实心中还有些酸楚和懊悔,就是觉得以往应该更理解皇帝一点。
因为不管如何,他作为礼部尚书侍奉皇上也好几年,相处的时间在这里呢。而且这位皇上还与之前的不同,就是他们能经常见着面,
宪宗、孝宗不是经常召见臣子的。
虽然说吵了不少,但天子并没有把他怎么样。仅凭这一点,林瀚就对皇帝是感恩戴德,再加上还略微照顾了他的儿子。
“君恩难报啊。”
最后便只有这四字。
京里的这道旨意也是刚刚出去,到了以后,林庭还要准备数日才能启程前往淮安府。
林瀚已经遣人递了信到苏州,反正他要南下回福建,便让他的儿子等他几日。
有些话,
需要当面说。
淮安府离福建太远了,而且他本身年纪也大了,儿子在外做官不能随意回家,他也害怕一不小心最后一面见不上,那有些话就说不出去了。
林瀚还是走了。
一代礼部尚书,到最后就是车马一辆、随从数人。
出入京师的这条大道似乎总是这样,旧人去、新人来。
“以泉山公为例便可看出,陛下用人并不唯逢迎之辈,便如公实兄(张敷华字)这左都御史也是久任,正是因为陛下知道公实兄为官,也是以百姓为先。”
张敷华、林瀚、章懋以及那个脾气更为古怪的林俊,他们这四人被人称作‘南都四君子’。
便是因为他们的风骨。
章懋不必提,他是左副都御史,张敷华一旦致仕,朝中内外都知道接任的必是他。因为皇帝几次都会用章懋来监察拨银的使用,对其分外信任。
既然同为四君子,张敷华和林瀚二人也不会差到哪里。
“只可惜我年老体衰,比德懋(章懋字)还年轻两岁,却远远没有他的精力。这总宪之位也该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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