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谅解。臣现在要说这第三点了,便是要定流程。这个事情牵涉的广、人员又多,必须要有一个固定的、清晰的流程,规定好没一个环节所需做的事情,从测量、到记录绘制、到核实汇总,最终上呈,每一步都不能乱。
此外,每一页数据、每一张图纸,必须要求测量人员、当地知县、县衙直接经办人员和田主四方共同署名确认,若是田主不会写字,由测量人员代签,并按上田主手印。”
朱厚照眉头一挑,四方确认?
这其实是他上辈子接触的东西,为的是避免哪一方暗中操纵。
所有人的都署名,只要一方出问题,剩余的三方连带追责,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不规矩的事情。
此外,这些资料可以长期保存,以后也便于核查。
朱厚照有些意外,张璁果然是有些才能,不能小瞧我们聪明的老祖宗。
“多方署名,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于繁琐?”
“不繁琐的,陛下想一下,仅是写自己的名字能有多繁琐?而且微臣以为这个册子从知县出来到知府衙门,要有知县的署名,从知府衙门到布政使司衙门,要有知府的署名,层层上报,逐级负责。最终到了京里,要入库,便由臣来署名!”
嚯,这个决心下得蛮大的。
“你要署名?你有这个胆量?”
张璁跪了下来,义正言辞的说:“既然是为朝廷做事,为陛下做事,臣自当奉公守法、廉洁自律。且臣自己要署名,也是要谢绝那些想走后门的人,毕竟这是要掉脑袋的,除了陛下,谁能拉下脸让臣自愿的把脑袋交到他的手上?”
“嗯!”朱厚照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很相信这句话百分之百的真实性,因为张璁肯定算定自己不会杀他,不过能有这份决心,也很不容易,“张璁,你既为朕拼上了性命,朕又岂会负你?”
看来他的职务是要动一动了。
张骢道:“陛下稍待。臣还有第四条。”
这已经完全超出朱厚照对他的预期了,甚至都乐了起来,“好,你说你说。”
“是,第四条便是定罪名。”张骢带着特有的一丝狠绝,道:“这个过程之中想必会有人借机敛财、甚至弄虚作假、欺上瞒下,重新清丈以后的数据,朝廷要有专门人进行核查监督。若是查出了什么,却不知定以何罪?”
“这事很简单,朕现在就可以答复你。直接犯罪者本人定死罪,其后世子嗣代代不许科举。”
张骢马上说:“有此四条,陛下再予臣三年时间,臣有把握做成此事!”
“嗯,张璁,要么,你入阁吧?”
“啊!”张璁忽然惊恐,“臣谢陛下厚恩!但此事此时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
“如今朝野上下恨不得生啖臣之骨肉,陛下如此行事,岂不为百官所反对?”
朱厚照大手一挥,“自古以来,用人权柄操之于上,朕拜什么人为阁老还要听他们的,那么到底谁是天子?”
“天子自然只能是陛下!但是……”
“没有但是!遵旨而行!”
张璁行大礼,“臣张璁,谢陛下隆恩!微臣此次必定竭力用命,以报皇恩!”
拜下去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毕生所念在这一刻成为现实,正德皇帝不吃别的套路,就是一点:根本不管什么文臣反对。
龙椅上的朱厚照也露出笑容,这个世界上最难搞的不是有**的人,而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人。他掌握天下,富有四海,官位、名望、财富……一切都是资源,都为他所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是,非常之事,臣也就行非常之举了。微臣想问陛下要一个人,从旁辅佐!
“谁?”
“便是靳贵,靳侍从。”
喔?朱厚照偏了视线看了看靳贵,他一点儿脸色变化都没有。
张骢解释说,“靳侍从辅佐陛下多年,两京一十三省大小官员以及各地地理民情皆在其心中,若得其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朱厚照语气放软,“靳贵,朕不强求,你可以说心里话,是否愿意协助张璁?”
靳贵虽然也觉突然,但他经验太丰富了,立马道:“陛下有命,臣自然在所不辞!”
“那么清丈令,你们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