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民乱,都是百姓的错吗?
王崇古不舍得走,他必须要判断这是不是此生仅有的机会,让自己摆脱奸臣二字,成为大明中兴的肱股之臣,而后在未来千百年后,再有人提起的时候,对他是认可,而不是骂他是个不忠不孝奸佞之徒。
王崇古欲言又止,最终用鼻孔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哼!”
“妖言惑众,歪理邪说罢了。”王崇古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说道:“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落水了,他病死了,他甚至没有后人。
皇帝能明白王崇古的担忧,蒸汽机的高压锅炉爆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皇帝真的死在了毛呢官厂的锅炉前,毛呢官厂上下、皇家格物院上下,全都得给皇帝陪葬。
谷租(地主的佃租)、藁税(朝廷的赋税)、乡部私求(地方苛捐杂税),三座大山压在百姓的头上,百姓不得不舍本逐末,田亩荒废过半。
第二卷的出现,让朱翊钧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张居正这个人肚子里绝对有大货!拎起来抖一抖,绝对能再榨出来一点东西!
这不是错觉,张居正甚至构思了第四卷的内容和推论,但他真的不敢写了。
当然这种不良风气,也被势要豪右们批评,官厂的劳动报酬丰厚,如期发放的同时,子女还有学堂可以上,现在连开工银也从标准的一银,改为了利润分红!
朱翊钧的车驾,缓缓的行驶到了永定毛呢官厂,朱翊钧每年都来,所以匠人们都有点习惯了这个过分活跃的皇帝陛下,陛下的身影在京师是很常见的,沐雨栉[zhì]风,从不避风尘之劳苦。
张居正在以《汉书》、《盐铁论·未通》的内容,说大明的问题。
“先生的阶级论第二卷,朕读完了,真的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过往不解的内容,全都明悟。”朱翊钧下了车驾,看着越发繁忙的毛呢官厂由衷的说道。
说一万句,不如发真金白银管用。
随着烟气滚滚,厂房内的蒸汽机开始咆哮,新上马的7.5匹蒸汽机的噪音,比三匹蒸汽机还要小,这是工艺提升带来的结果,曲轴带动着飞轮,飞轮快速旋转着带动着一组齿轮,动力顺着传动轴传向了洗羊毛工场,而工场内,在加热时,翻动羊毛终于从人工变成了机械。
从朱翊钧习武开始,这条路早已注定。
但他不是很在乎,要么成为摸不着头脑的路易十六,被群情激奋的资产阶级推上断头台;要么被颠沛流离的民乱攻破京师,吊死在后山的歪脖树上;
作为皇帝,如果连粉身碎骨的决心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
明武宗朱厚照就没有这个觉悟,他以为政治是可以妥协,政治是可以共存,他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北虏的小王子,完全忽略了政治斗争的残忍性和你死我活,他以为可是绥靖,他在应州打了胜仗,领兵打仗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士大夫阶级的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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