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大量经历的记忆涌入,但是沐九歌自觉性格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来是他原本的性格就称得上是恶劣程度的自我,二来,他猜想可能是那些记忆依旧带有许多空洞之处。
之前沐九歌无法察觉这个情况,就像是他只是盯着眼前的白色,而在被提醒因为黑色侵染而不断变小的边界之后,他便抬头,看见了眼前那一堵已经被黑色随意篡改的无法望见尽头的白色巨墙。
他新获得的那些记忆的内容简直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从记忆上看,他穿越早就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受训、改造、战斗……与其说那是记忆,倒不如说是作战录像。
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在砍妖魔……妖魔的种类和弱点……剑和道术的使用方法……具体的战术安排……
不过比起探究过去,沐九歌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态。
此时被他用剑指着的自称仙道**目录,也就是沐九歌收集邪法并以外道术士魂魄炼法的罪证本身,那个有着灰白长发的言笑晏晏的少女。
“仙道**目录?证明一下。”
他语调并无起伏地说道。
实际上沐九歌心里早就沸反盈天,就好比你正派人士当得好好的,突然就来一个邪教徒跟在你面前说:“大人,您的飞升血祭已经准备好了!”
然后你就发现了,你其实就是邪教教主,手染无数鲜血这样一个事实。
而少女所说确实属实的话,他收集编纂邪法一事,远比支配邪教的罪行要严重不知道多少,毕竟在天师教看来,除自己以外,悉皆邪教,而那些邪法,本身就是十分严重的灾害。
用前世的例子比喻的话,那种行径就像是同时收集核废料制作脏弹一样。
天师教从不纵容这样的灾害,它们会用超过想象的手段彻底摧毁那些禁忌知识的载体。
从记忆里看,天师教的军力只会比他想象得更加恐怖,虽然猎妖师是天师教对抗妖魔的主力,但是猎妖师全体所属的猎妖教团也只是职能类似异端审判局的北极驱邪院的下属武装集团而已,且不说北极驱邪院里是否还有规格相当的武装,又到底有多少?
就另说天师教里有着护教圣军之称的、与驱邪院齐名的南斗佑圣观想必也是高手如云、怪物遍地。
最好就是少女只是某种附身于沐九歌的邪祟,在沐九歌活劈她之后,他依旧还是教团的利刃,御座前圣洁的剑士。
“如您所愿。”少女微微颔首。
她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像是对某个不愿意相信现状的人的嘲弄。沐九歌并没有感觉到特别气恼,而是感到了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沐九歌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分心去想了那个死去的魔道术士,他道术造物的原材料之一,一无所获,他有些习惯这个情况了,他只是希望那不会是个太过狗血的故事。
而至于少女所说的条件,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不管是复活还是肉身,他都不可能答应,既然工具已经用得不顺手了,就应该直接废弃。
“我希望的报偿是永远地安眠、确实的死去。”
白发少女清冷的嗓音切实地显出几分期望。
“我的心里,或者说她的心里充满了厌憎,甚至不愿意注视眼前的浊世。”
沐九歌有些哑然,难怪少女不在乎他的威胁继续说着诉求,他确实是没有办法用死生来威胁一个厌世的人。
“追求自灭?那你趁教会检测的时候把我做的事透露个蛛丝马迹不就行了?”
教会的检测自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他所制作的仙道**目录都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如今他还完整地存在在这里也算是证明。
“那或许会导致您的毁灭,或者连那种事也难以做到,毕竟……”白发少女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天师教会对您制作的**目录进行立刻的销毁处理,那群道士,令人难以信任。”
“和您不同。”她笑着补充道。
话术、演技、利用美丽外表优势表现的虚假的亲切,即便是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少女的笑依旧能令人动容。
沐九歌确实不同,在少女的笑靥之中,他只意识到了自己对道术造物意识的重构相当失败,仙道**目录确实是有办法绕过他写下的密密麻麻的绝对利他的逻辑链条,而向教会泄露哪怕一丝迹象。
他并不记得他制作仙道**目录的具体过程,只是他记忆中魔道对于自己的造物确实有着这样的手段,而他收集了那么浩渺的外道法术,那他自然也是应该能够做到的。
但是,却失败了!
“唉。”沐九歌再次叹气,“少说那些愚蠢的奉承话。”
“计划成功,马上如你所愿,把你杀到不能再死!”
“还是希望您温柔一些才是。”
沐九歌稍稍坐正了身体,虽然只是车站的长椅,但他此时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灰白色长发的少女恭谨地侍立在一旁,宽阔但破旧的车站大厅便立刻有了几分暗黑色调城堡的议事大厅的感觉。
“先讲讲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