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朝堂上,群臣肃穆。
司马师披麻戴孝,位列朝堂。
魏承汉制,父丧,嫡子丁忧三年。
但司马懿临死之际,太尉司马孚秉承其遗愿,作顾命三篇,敛以时服,不树不坟,不设明器,葬于河阴首阳山,免祭祀扫墓之礼。
几乎能为司马师想的,都想到了,能为他做的,都做了。
尹尹既卒,尹陟嗣事。
士族老臣以尹尹之旧事,直接确立了司马师的辅政之权。
嘉平三年三月,太尉司马孚、司徒高柔、太仆王观、都护大将军郭建、侍中甄德上书奏请升抚军大将军司马师为大将军,加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郭太后与皇帝无有不允。
是时,郭淮、毌丘俭、王昶、诸葛诞、胡遵督四方,王基、州泰、邓艾、石包、胡质、胡奋、陈骞典州郡,卢毓、李丰掌选举,傅嘏、虞松、贾充参军机,夏侯玄、陈泰、钟会、王肃、陈本、孟康、赵酆、张缉预朝议,四海倾注,朝野肃然。
历来接掌权力免不了暗流汹涌,但司马师却四平八稳。
有好事者劝司马师更易制度,取消屯田、限制中正官、减免赋税等等措施。
司马师回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诗人之美也。三祖典制,所宜遵奉;自非军事,不得妄有改革。”
由是士族老臣交口称颂,内外皆安。
寒风吹入长安城。
郭淮称病已近半年,司马孚前脚回洛阳,郭淮后脚就病愈了。
几个儿子与侄子肃立在旁。
桌几上还有数封缣帛,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这一次,郭淮全都细细览阅,看完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吾家无忧矣。”
长子郭统不解,“司马师一向忌惮父亲,太傅在时,还能斡旋,太傅不在,岂会容忍?”
郭淮笑道:“太傅用兵如神,犹如鬼神,天下皆惧,司马子元的确忌惮于我,安敢与我沙场刀兵相见?”
这句话说的霸气十足。
司马懿故去之后,曹魏大将,当以郭淮为首,毌丘俭、王昶、诸葛诞都要排在他后面。
“那么父亲……欲匡扶大魏乎?”侄子郭豫激动道。
“大魏……”郭淮蹙眉,额上皱纹挤成一个“川”字,令他的老态越发明显,环视自己的子侄,忽然间就明白了高平陵之变前,司马懿的想法。
司马懿七十岁的高龄,就算政变成功,能掌几日的权?
还不是因为他的两个麒麟儿。
王凌亦是如此,四个儿子,皆有龙凤之资。
但郭氏子弟却没有一个能成事的。
长子郭统,文武都会一点儿,但都只会那么一点儿,偏偏野心不小,非是持家之人。
其他四个儿子,也能上阵统军,却全是中人之姿,不失纨绔之气。
几个侄儿反倒成器一些。
郭淮戎马半生,已过耳顺之年,不得不考虑身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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