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确实可以称呼他为保护者。即使睡觉他都在保护我们。”
“这话怎么讲?”
“晚上他从来都是在天文台上,也就是说他睡在现实的世界里。这样的话可以防止象我这样的混蛋出去捅出什么篓子;另一方面他最警觉,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比别人先知道。”
杜若兮听了莞尔一笑。
蓝靖阳看了看摄像机,颇感兴趣地问:“那几个跟你谈过话的人,在录像里看是不是也都象扬展?”
“是的,你们的样子只有你们自己才能看见,而我们只能看见扬展。”
“我知道这一点,但我还是希望在摄像机里我们会有所不同。”蓝靖阳略带失望地说道,“我这想法多蠢,但是你们把我们都看成扬展真的是很讨厌的事情。别人看了这个录像会怎么想呢?”
“一个技巧高超的撒谎者,或是具备非凡演艺天赋的演员。”杜若兮也看了看摄像机,注意了一下剩下的摄像时间,然后转向蓝靖阳说道,“很难接受,是吗?”
“无法接受,但是可以理解。”蓝靖阳点点头,平静地说,“知道我最想扮演……或是说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说说看。”
“我反复做过同样的梦,最终我把这个梦画了下来。梦中,我走到任何地方,那个地方的所有金属物品就会脱离束缚,在天上疯狂地飞舞起来。我非常兴奋,大街的上空汽车在飞来飞去,建筑物的金属框架象一根根长矛似的飕飕地穿行着;行人身上的那些小金属物件,比如皮带扣、女人戴的小耳环,会叮叮当当地脱离他们或是带着他们到处乱跑;如果我走过一家工厂,那它简直就跟爆炸了一样,那些巨大的机器穿过墙壁,象狗似的任我指挥。我把它们画了下来,画面的远景是一座横跨河两岸的金属大桥。离我近的这一端岌岌可危地扎根在岸上,而连接的那一头却已经拔地而起,在空中它象一把扭曲的竖琴朝我砸下来。我背对画面,在左下方,戴了个老式的墨镜,偏过头来笑着。”
“挺有意思。”
“我还以为你会说二者都是臭狗屁。”蓝靖阳又用那种咯咯的声音笑了起来,“我想许多懂绘画的人都画过自己的梦境,它们有时很怪异,但……很生动。”
“但是这表达的是什么呢,一个可以控制金属的狂人吗?”
“可以这样认为。但更确切地说,它表达的是对某样东西拥有绝对控制力的生活状态。”蓝靖阳轻声说,“当然,也用不着时刻去发挥它。但是,有与没有是绝对不同的。拥有一件物品远不如拥有一项能力。而早在远古时代,人类就学会了用冰冷的金属表达某种热烈的东西……”他停了下来,出神地想着什么。
“这副画……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带着宣布的口吻说道:“钢筋教皇。”
“谢谢你,蓝靖阳,我想今天我们到此为止好吗?你给我提供的资料我会用到的。我可以请你把唐青叫出来吗?”她心里在想,这是一个多么自大的家伙啊。
“嗯,可我还有许多话想说。”
“我知道,”杜若兮微微一笑,“但话是一次说不完的,我们以后还会见面。”
“你说的对,”蓝靖阳点点头,“他这就出来。”
他举起一只手,保持着一个威严的姿势。他消失的时候迅速眨眼,接着一个熟悉的笑容浮现出来,这副躯体已经被另一个灵魂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