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多山,道路难行。
曾经耗费莫大功夫修成的山道,也都因无人修葺而荒废了。
可哪怕再荒废,官道终归比荒路好走的太多。
这是李二一之前的念头。
独行一人的他,驱车根本不敢停歇,千盼万盼的想着能碰上过往商队同行。
直到,如林的刀剑从道旁探出。
“噗通!”
一脸了无生趣的李二一被狠狠的掼在地上,直摔的几乎背过气去。
再抬头,眼前一片白影。
不,是白衣。
这时天色不过蒙蒙亮,寒风彻骨凉,而在他眼前的这一片荒地上,却席地坐着一群白衣人。
皆身着单衣,或少或老、或男或女,都是面色冷漠,但眼底却又闪着别样的火焰。
“老子这是进了狼窝了”
李二一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哀鸣,面如死灰。
他想到自己独行一人可能会遇到危险,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这种程度。
他对怜生教不陌生,这个教派在大明诸道、州、府都有着痕迹。
可正因知道,他心中才越发震惊。
不是每个怜生教的人都可穿白衣的,这些道人,都是讲经道人,而不是寻常教众。
正常情况下,一个县,讲经道人不会超过二十人。
而这里
“舵主,这人的马车,有着衙门的印记。”
抓住李二一的教徒半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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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刀剑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响起,李二一只觉地面一震,自己整个人腾空飞起。
又重重摔下!
“啊!”
仰面朝天,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去的李二一惨叫一声,一只黑纹白底的靴子,已然踩在了他的脸上。
“衙门真无人了?这么一个老臭虫,也派来送死?”
尉迟龙手按膝盖,半伏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李二一,嘴角泛着冷笑:
“我问,你答!”
“咳,咳咳”
李二一狂咳几声,连连答应:“大侠只管问,老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呦呵!还是个读过书的?”
几个教众哄堂大笑。
李二一面红耳赤,等那大脚移开,才看清身前之人的模样。
这人身高九尺开外,着玄衣,面黄无须,眼神阴冷,眉宇之间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暴戾。
只看了一眼,李二一呼吸就不由一滞。
“王佛宝,可活着?”
尉迟龙负手而立。
李二一眼珠一转,忙点头:“活着,只是听说受了重伤,好似命不久矣。”
“小小黑山,也有高手,中我一记大威神掌不死。”
尉迟龙并不意外,淡淡一笑:
“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舵主神威无敌,那王佛宝固然有些名头,却哪里是您的对手?”
有白衣人恭维着。
“看来,那刘文鹏果然如情报所说,贪婪而愚蠢,舍不得拿他那一株千年人参救王佛宝。”
尉迟龙冷冷一笑:
“如此,这黑山城,已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舵主,咱们何时拿下黑山城?”
有白衣人低声问询着。
“大侠饶命,我有话说!”
见这些人谈论这样的事都不避着自己,李二一心头顿时发凉,恐惧之下大叫起来:
“小老儿有重要情报奉上,只盼大侠绕我一条狗命。”
“哦?”
尉迟龙挑眉:“说来听听。”
“我,我”
李二一额头见汗。
他哪里有什么重要情报?
但见尉迟龙目光转冷,心中大急之下也只能信口胡诌了:
“徐文纪,徐文纪!”
呼!
荒原之上顿时一片死寂,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白衣人,怜生教教众,皆是望向李二一:
“你说谁?”
尉迟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了。
“我,我乃是衙门的刀笔吏!那一日,我不小心听到了县,刘文鹏与一老道谈话,说是一个叫徐文纪的,不日要来”
眼见一众人似被唬住,李二一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日要从云州来青州,而且,会路过顺德府,可能会路过黑山县”
一片死寂中,有白衣人回过神来。
李二一瞧的清楚,这些胆大包天的邪教徒,脸上闪过了恐惧,惊慌。
“你若敢骗我,本舵主必让你生死两难!”
尉迟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曾在教中密信中见过这条情报,而且,黑山,的确有着通往云州的路。
心中却是信了三分。
但也只是三分。
“绝不敢哄骗大侠!”
李二一眼见有戏,不待他询问,就是一顿赌咒发誓。
更将自己因偷听被打入大狱,又被人救出来的事添油加醋的和盘托出。
末了,更是掀起衣服,露出来不及换下的囚服,以及满身伤痕。
“舵主,他这说的不像是假话啊。难道,徐文纪真的会来?”
有白衣人沉不住气了。
尉迟龙没有回话,粗长的眉毛不住的抖动着。
好半晌,才沉声开口:
“通知山里那群臭虫,三日后,不,两日后发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黑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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