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妹?”
“应该不会有错。”
张越听杜绾也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了底。见琥珀一脸不安的模样,他就安慰道:“不妨事,那位夫人既然待你和蔼,足可见无事。既然得了这玉指环,你好好收着就是。至于听到了什么,就纯当耳边风过去了,不用再去想它。好了,今儿个既是来崇国寺散心的,接下来就四处走走,也不枉来这里一回。”
话虽如此,出了这么一件奇怪的事,又有安阳王妃在前头,众人个个心里嘀咕,只在崇国寺中又盘桓了半个多时辰,随即就出了山门和等在外头的随从车夫会合。等到上了车驶出崇国寺那条巷子,随着车轱辘轧过石板的声音阵阵传来,坐在杜绾身边的琥珀忽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
“少爷,少奶奶,我今天遇上的可是……可是中宫皇后?”
杜绾瞧见秋痕一头靠在崔妈妈肩上,已经是睡着了,就轻轻拍了拍琥珀的手,却没有直接答她。挑开车帘瞧了一眼骑马随车而行的张越,她不禁想起先头数次谒见张皇后的情形。那一位当初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便是言语犀利见识广博,如今身为皇后,自然更是不可小觑。只是,张皇后怎会轻车简从到崇国寺来?
和妻子一样,虽说差不多断定了此事,但张越仍觉得这事情蹊跷。张皇后到崇国寺来是一桩,而那宫女无意泄漏要把都城迁回南京又是一桩——只不过,那个多嘴的丫头此次恐怕是要倒霉了,哪里都容不下这样大嘴巴的宫女。
等他们这一行回到了家里,管家高泉立刻一溜小跑迎了上来,如释重负地说:“少爷少奶奶总算是回来了,宫中的中使刚刚到,说是来颁赏的。小的小心翼翼打听了一下,说是赏之前少爷扈从太宗皇帝的功劳,这会儿东厂陆公公正在瑞庆堂等着。”
听说来的是陆丰,张越顿时愣了一愣。须知如今宫中二十四衙门的头头脑脑虽说只换了寥寥数人,但朱高炽身边得宠的那些已经安插到了要紧位子上。就好比如今的司礼监太监侯显乃是永乐朝老人,却素来不管事,而新升迁的司礼监少监范弘和御用监少监金英等等却是把持了大权。哪怕仍是东厂督公的陆丰,日子也不如从前那么好过了。
由于张越赶回来了,这颁赐等等自然又少不得一通繁文缛节,等到双双重新回到瑞庆堂中坐下,陆丰一手拿了茶盅,一手就反客为主地将上茶的小厮给赶了出去,随即就唉声叹气了起来:“小张大人,你看看如今给你这些赏赐,米十石,钞一万贯,胡椒一百斤,听说就连户部尚书夏原吉安葬母亲,也只是优赐了这些,咱家瞅着都觉得寒碜。皇上如今是改政令改人事,咱家是成天提心吊胆……对了,你可知道,郑和郑公公给弄去南京当镇守太监了,咱家怎么听说你也要去那里?这不是闲置嘛!”
张越素来知他脾性,因此自是故作吃惊。果然,陆丰发了一阵牢骚之后,便说起了宫中那些事情,继而更透露了朱高炽在二十七日斩衰满期之后就频频临幸妃嫔,继而便摇了摇头:“听说政事不少都是皇后代为处置的,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是夜夜无女不欢,和从前仿佛变了个人!”
听到这里,张越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人是会变的,朱高炽当初是提心吊胆当太子,自然凡事谨慎;如今却是权握天下的天子,重压一去,免不了就放纵了自个。再说,部阁大臣都是精明强干之辈,勋贵也已经个个施恩拔擢,朱高炽压根不惧朱高煦这种外强中干之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