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原以为张谦初来乍到会观望一会,没料到他竟是如此心急地催促自个,不禁笑了起来。略一沉吟,想到这些天父亲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妥帖了,该预备的也已经预备好了,他就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陪张公公去码头就是。”
“好!”张谦顿时重重点了点头,一拍扶手就站起了身,“我到的这些天,打前门送进来的礼物不计其数,我一一都收了,指量他们都以为我比从前的秦怀谨更好说话,而且收起钱来更没有顾忌。明日这一遭走过了,他们也该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次日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布政司衙门的藩司街就已经禁止了通行。门前停着一长溜车队,打头的是一辆云头青幔车,只是那前头挂着的却是朱红绣带。衙门此时已经是点过卯了,却是一丝一毫声音也无,须臾,张越带着随从人等出来,却是上了那辆挂着朱红绣带的车。很快,这前呼后拥的一行人便出了藩司街。
虽说平常大多是带着三五个随从骑马出行,偶尔乘车或是坐四人抬也很少动用前导仪仗,但这一回既然是和张谦一块去黄埔镇,不等他吩咐,布政司便立刻出动了差役净街。从藩司街出来,沿街道路已经全都是空空荡荡,百姓俱是避在路旁,不少都拿好奇的目光觑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奈何那车前车窗都是垂着竹帘,影影绰绰只能瞧见里头有人,其余的便看不出来了。饶是如此,还是不少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谦曾经多次奉旨在广州泉州迎接西洋诸国使节,也曾经带船队出使过海外诸国,对这些风土人情了若指掌不说,就连番话也能说上不少。说到昨日刚刚停泊的港口的三艘锡兰货船,他便冷笑了一声。
“自打秦怀谨担任这市舶太监,市舶司上下的属官恐怕还不如他的私人管用。如今他一倒台,码头上头做事的人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往我门下挤,照旧是不看好市舶司。元节,市舶司原本就是布政司属下,可布政司已经多年不能插手。若是没有圣意,我也不好贸然让你插手,但如今皇上许了,你大可摆出上司的架子来。只要我不说话,你这个布政使说一句就顶一句。你找的那些人可都摸透底了?若是他们估错了值,坐商都不接货,也是一件麻烦事。”
“张公公放心,这个行当不是如今重要,以前以后都是一样重要。他们要是这次敢走眼,以后就不要想在番商接引这一行立足。再说,我许了奏请设立官牙行,要是再像从前那些人那样和番商里外勾结,我也有的是法子惩治他们。再说,有张公公派人将码头全数封闭,就是那些大商想做手脚,也是出入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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