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白颉对姜姒出手却还未死,她知道,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下了床,起身来到童子面前。
「带我去见一见小叔吧。」
一处偏院,浓郁的药味还未进去,便已经传开了很远。
徐脂虎在二乔的搀扶下缓步而入,便看见了院内屋中,躺在床上,满脸死灰,双目无神的卢白颉。
看起来,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曾经棠溪剑仙的风采。
「小叔。」
徐脂虎的声音令卢
白颉有了些许的反应,枯朽无神的眼睛缓缓的移向了对方。
他其实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但在卢府之中,他一向以这一身境界实力为傲,也是他人生中难得的一根支柱。
但他引以为傲的支柱,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倒塌了,仿佛被人经过时,随意的一脚就踩的稀碎。
这对他傲气而言,无异于一次巨大的打击。
甚至,历经那一幕之后,曾经救下他性命的族兄之仇,他也已经没有希望能报了。
或者说,已经没有心气,也没有勇气去报仇了。
这于他的心智而言,同样是一种可怕的打击。
然后,修为尽废不说,郎中也告诉他,日后都要手脚无力,别说提剑,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一个噩耗可以说,直接将他仅存的心气击垮。
接连三道重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
他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意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徐脂虎本就聪慧,自然明白这些。
所以,她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看着卢白颉轻声道:「小叔,我知你心头苦闷,但做了事,失败了,就要承担后果。」
奔着取人性命的目的,不论后果如何,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
卢白颉动了动眼珠,依旧沉默。
徐脂虎轻声道:「日后,天下将有大变,而卢家之中,从来不以武力论长短。」
说完这一句,她没有再多说,只是平静的说了句:「保重。」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临到房门时,卢白颉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多谢。」
徐脂虎脚步微顿,笑了笑,离开了此地。
房内,卢白颉勉力的坐起身子,喘着气,靠在床头。
「去取饭来。」
童子见状,喜极而泣。
「是,是,主人,我这就去。」
天下大变,卢白颉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
比起卢家的存续,他的个人荣辱生死,其实已经不太重要。
也正如徐脂虎所说,输了就要认。
寻死觅活的又算什么?
海棠苑,李承乾和红袖这位六珠菩萨的交手已经落下了帷幕。
李承乾似有所悟,在雪中缓缓打着那炼体五十四式。
雪花四散飞舞,随着他的动作盘旋环绕。
隐隐约约的,一股淡淡的禅意悄然而生。
同时,一股浑厚而沉凝的气息也随之涌现。
一遍,两遍,三遍。
他的动作时快时慢,动作时而繁复时而简略。
双手也不断的变换着一个个红袖施展过的佛印。
直到一个古怪而陌生的手印被他使了出来,他浑身上下竟是猛然升腾起了一股可怖的血气。
体内更是传来了哗啦啦一片,仿佛大河流淌的声音。
红袖满眼震骇的看着这一幕。
之前,她还从李承乾的动作中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或者说佛门的影子,但如今,分明已经有了推陈出新,再造乾坤的架势。
他难道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出一门比肩佛门顶尖炼体术的功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