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童还想问些什么,可看宋璟的神色无异,想来想去自己昨个儿大概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宋璟又怎会是如今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
周季童这么一想,心中松了一口气。
宋璟说:“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周季童长腿一勾,勾来一个椅子打算坐下,“你说。”
“永昌一直对英国公十分照顾,你道是为了什么?”
周季童正撅着屁股要坐下,被驸马这么一问,动作一顿,模样十分滑稽,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宋璟徐徐侧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他,“别敷衍我说什么她自幼与英国公之妹投缘,因此爱屋及乌这些鬼话。”
周季童瞪了宋璟一眼,“广平,你想害死我吗?”
宋璟闻言,俊雅的脸庞露出一个十分温雅的笑容:“你不说,我让你求死无门。昨晚可是有人抱着酒坛跟我说,我跟永昌绝对不是良配。”
周季童闻言,怒了,一把扑上前想要拽住宋璟,却被宋璟身手利落地躲开了。
周季童:“你可是君子,怎么能用小人招数?”
说好的那个自比跟梅花一样高洁的宋璟呢?怎么一夜过后,他的心肝忽然就像是喝了一斗墨水一般黑?!
宋璟坐在刚才周季童勾来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案桌,“你我之间,就无所谓小人君子了。你再不说,就让你今天走不出公主府的大门。”
周季童咬牙切齿,“好你个宋璟,竟然拿永昌来威胁我。”
永昌那个小公主要是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千方百计才得了宋璟当驸马,要是知道他这个表兄酒后误事拆了她的台……周季童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宋璟十分淡定地看着好友:“说不说?”
周季童捂脸,觉得自己以前看走眼了,真是误交损友。
宋璟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神色,“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说着,驸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板着俊脸,“快说!”
周季童:“……永昌对英国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不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吗?难道我就会比旁人了解得更多?”
反正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永昌对李敬业有私情。
宋璟闻言,不怒反笑:“至少了解得比我多,你最好知无不言,不然——”
周季童怒火中烧地截过宋璟的话,“我晓得我晓得,不然让我走不出公主府的大门!”
真是……他娘的。
这对夫妻看着都是可以入画的人,怎么背地里的性格一个比一个恶霸?!
这年的中秋,谁都没过好。
从前张灯结彩的长安城此时好比是国丧一般,冷冷清清。也是,圣人病重,甚至已经不能料理朝政,这年头谁还有心思过节,不怕触了眉头么?
从前十分热闹的坊间,如今也比往年冷清了许多,勋贵子弟想要找个地方寻欢作乐,都得懂门路才行。
李宸这个秋天进宫几次去看父亲,父亲虽然醒来一两次,可已经神智不清了。
这年的冬天,好似也来得分外早,在长安的第一场雪降落大地的时候,李治驾崩,举国同悲。
天子在位三十四年,享年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