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离摸摸下巴, “封重, 你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 封重看看面色严肃的太子, 再看看兀自喝酒的师父, 慢吞吞地起身,“岁贡皆用鹿璃, 鹿璃便会涨价。相应的,金银就会变得不值钱。除却自己有矿的朱家,其余诸侯要向属臣征收更多的金银以换取鹿璃,属臣便只能向百姓多收税金。百姓苦不堪言,终至天下大乱。”
这种说法太子和钟家兄弟都没听说过, 很是惊异。
“你怎知鹿璃会涨价?将岁贡中的金银拿去换了鹿璃就是,不还是那点东西。”钟有玉不大明白。
太子也皱着眉头, 看向朱星离。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林信嗤笑,“因为朱家每年挖出的鹿璃数量是既定的。”
“是啊, 就好比一家卖烧鸡的铺子,每天只做二十只鸡, 大家每人买一只刚好。如今都想买两只, 鸡不够,就只能价高者得。”封重尽职尽责地解释。
“说得好!”皇帝封卓奕笑着走了进来, 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拍了拍封重的肩膀,“吾儿当为国之栋梁。”
“父皇过誉了。”封重连忙低头,但终究是少年人, 得到父亲的夸奖,语调中禁不住带了几分雀跃。
太子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沈楼看着这一幕,眸色微暗。上辈子六皇子回宫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也从未听说过皇帝多看重这位殿下,反倒是太子对封重多有照拂。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如今这般作为,所图为何?
这日下学之后,皇帝便给了英王中书省行走之职,令其每日去中书省将处理过的奏折带到御书房来。
中书省行走,并不是个正式的官职,但接触的政务却非常多,乃是深受帝王信任的人方可以胜任的。
转眼过了八月十五,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秋闱的热潮散去,墉都城中冷清了许多,沈楼坐在茶馆二楼,听黄阁汇报近来的状况。
“雁丘围杀之后,那一带未再发现蛮人的踪迹。贺六浑是蛮人对勇士的尊称,那人具体是谁难以查明。但属下听闻,斩狼将军温石兰手下有一奇人,身高九尺,力能扛鼎,不知是不是这位贺六浑。”黄阁打从接手了消息网,说话的利落程度突飞猛进。
沈楼单指摩挲着虞渊剑柄,“温石兰,近来可有动向?”
“浣星海的消息说,他正在征讨达彦部。”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钟有玉聒噪的声音,黄阁便立时停止了汇报,立在一边装柱子。
“怎么坐到这边角小屋里,害我一顿好找。”钟有玉提着一包炒瓜子掀帘进来,身后跟着面沉如水的钟无墨。
“出什么事了?”沈楼看到钟无墨的脸色,开口问道。
“哎,还不是回西域的事。我看皇上是铁了心要等到我俩及冠再放人了,太子去说都没有用。”钟有玉叹了口气,拉着弟弟坐下,八月十五,叔父钟随风再次试图接他们回去,又被皇帝给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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