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温中,血液、体液、甚至细胞液都正迅速冰晶化,壁虎人此时就像被人狠狠撒进去把沙子的汽车发动机。
他每动弹一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剧痛难当。
风湿病人膝盖里有积水都能让人痛得生不如死,遑论此时壁虎人体内液体结冰,相当于每一个细胞和每一跟神经都被扔进金刚砂,再被反复的摩擦碾压。
但他终究还是驼着沈崇冲到了叉车前,试图爬上去。
沈崇双手的剑鱼早已被他一下又一下拍得只剩尾巴。
沈崇扔掉鱼尾,往前跳去,落在壁虎人身前,挡在他与叉车门架正中间。
出口就在一米之外,咫尺距离,却遥不可及。
壁虎人张开巨口咬来,沈崇左手抓住他上颚,右手抓住他下颚,将他死死顶住。
壁虎人绝望地往前挣扎,用尽每一寸力气,舌头颤抖着伸来,拍向沈崇面门。
这畜生终于真正意识到,这也是壁虎很重要的武器。
“嘶!嘶!嘶!啊!”
壁虎人终于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这是他搏命的咆哮。
他的后爪深深扣进冷库地板,粗壮的后足如陷入泥泞疯狂轰响发动机的越野车。
他凭着最后的意志,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点点往前挤压。
每个生物都有求生本能,何况活下去的希望是如此的近。
他……
或者说是它,绝不放弃!
可沈崇也寸步不让。
沈崇深吸口气,受创严重的肺部发出风箱般的轰鸣,疯狂咆哮,“死!在!这!里!吧!”
沈崇暴露在冷库冰风下的双臂,早已伤痕累累,此时肌肉却寸寸胀大,撑破了早已结冰的血块。
他一点点,一点点的将壁虎人重新往里面推去。
或许只过了两分钟,或许过去一整年,沈崇手臂上压力骤减。
壁虎人被完全冻僵了。
长长的舌头彻底变成冰雕,贴在沈崇额头上。
沈崇往后一退,脑门被冰雕扯下大片血皮,鲜血涌出,染红了双眼。
沈崇再度深吸口气,重重一拳从下往上轰在壁虎人下颚。
拳头击碎动成冰块的下颚皮,再又往里,劲道重重撞击在壁虎人的脊椎骨上。
沈崇再度拉住壁虎人的脑袋,往后一跳,将他摆在货叉上,自己跳回叉车驾驶座,点火,倒车,按下抬升键。
货叉缓缓向上挤去。
壁虎人被夹在货叉与合金门中间。
沈崇继续疯踩油门,滚滚白烟冲天而起。
吱嘎吱嘎刺耳难听的声音响起,合金门被挤压得进一步变形。
终于,沈崇的视线透过白烟隐约看到壁虎人的体型渐渐变化,鳞片消散,身躯缩小。
一拳轰在抬升键上,让它卡在里面。
沈崇顺着叉车框架往外跳去,在地上打了七八个滚,勉强脱离冷库寒风的覆盖范围。
远处,警笛大作,密集的灯光越来越亮,车队正顺着大路往这边疯狂疾驰而来。
斩妖的救援终于到了,迟了点,其实刚刚好。
躺在地上的沈崇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鲜血染红了他所有视野,但他脸上却在笑。
他从裤兜里摸出最后一颗人傻钱多糖,放在肚皮上。
沈崇一边笑得嘿嘿嘿嘿的,一边两手笨拙又艰难的剥糖纸,勉强把糖丸塞进嘴里,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
这次沈崇没有嚼碎,而是轻轻的抿着舔着。
不管在什么时候吃这糖,味道都很赞啊,可惜没了。
他抬头看着暗沉的夜空,厚厚的云层突然露出个缝来,一颗璀璨夜星一闪即逝。
不知道,那颗星是否那个父亲?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长大之后是否能记得有这么一个陌生人,另一个孩子的父亲,在这个冬夜里救了他一命。
劳资真的不后悔!
这糖,贼特么好吃啊!
吱……嗤……
嘭!
车队停下。
“沈哥!”
“沈崇!”
“这里这里!在这里!”
耳边传来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沈崇的意识渐渐模糊,脑袋一歪,又晕过去了。
日常的。